两侧的契丹士兵纷纷退开,耶律德光带着负责保护他的两名属珊军高手,以及摩尼教教主、圣女,缓缓站定。
耶律德光紧盯着张寒城的眼睛,道:“你竟然还敢回来。”
张寒城吸了口气,道:“回来是履行承诺。”
话音落下,张寒城当即从身上取出了药瓶,他其实十分清楚,属珊军中的高手,恐怕是可以给耶律璟解毒的,但他还是要来。
当即,张寒城便将药瓶直接抛向了耶律德光那里。
而后方,摩尼教圣女身形一闪,提起素手直接以内力将半空中的药瓶吸入到了掌中,同样看着张寒城。
张寒城道:“这是可解小王爷之毒的解药,先前,我给的那些解药,无一是真的。”
耶律德光道:“朕并未下毒。所以也没有解药,你拿去的那些,许是还有毒药在其中。”
张寒城点了点头。
耶律德光眯起双眼,道:“你来此处,莫非只是来送解药?”
张寒城缓缓地摇了摇头,他这一次,的确不只是来送解药的,还有其他的目的,那就是他希望能够跟耶律德光谈一谈。
耶律德光冷笑道:“果然,你这奸猾之人,必定还有其他之事。”
张寒城道:“的确如此。不过,此次我再来到这里,更多的,只是想与陛下谈一谈罢了。”
耶律德光玩味道:“谈?你想谈什么?”
张寒城道:“我想就这样,与辽国的皇帝,谈一谈这世上之事。”
耶律德光道:“世上有什么事?”
张寒城道:“您贵为辽国之主,兵强马壮,战车长驱中原,对于您的事迹,我也从朋友那里知道了许多,我知道,或许你不是大部分中原人口中所说的那种,真的暴虐无比,毫不讲理之人。”
耶律德光挑眉,道:“恭维之语,说出来有何意义?朕如此厉害,还不是叫你三番要挟?”
张寒城道:“我清楚的知道陛下与我站在不同的立场上,我是中原之人,陛下是辽国之人,有些仇怨,已经绝不仅仅是我杀你,你杀我那样简单。但是,虽然我与陛下的立场不同,我还是希望,能够与陛下之间,找到几丝同样的想法。”
耶律德光道:“同样的想法?”
他有些疑惑的看着张寒城,可以说,在他眼中张寒城虽然年轻,但却比许多更加年长的人,更有想法,有着不该是这个年纪的几分奇异之处。
张寒城道:“我觉得辽国的百姓是百姓,中原的百姓也是百姓。辽国与中原,看似站在对立面,但是百姓是一样的。虽然很多人跟我说,辽国尽是虎狼之人,每个辽国人都不是好人,但我还是觉得,辽国的百姓,也一样有善良,有不好,正如中原百姓,也是如此一样。”
耶律德光道:“你此番言论,朕倒是赞同,这便是你想要跟朕找的共同点?”
“不错。”张寒城道:“我想,契丹人有父母、兄弟、姐妹,朋友,中原人也有父母、兄弟、姐妹、朋友。大家都是人,只是衣着,相貌,装扮,有着细微的不同罢了。”
耶律德光静静的看着张寒城。
张寒城道:“我曾在想,在辽国入侵中原的时候,有多少中原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有多少人失去了自己的孩子,自己的父母。”
耶律德光嗤笑了一声。
张寒城道:“后来,我看到了契丹的士兵也在死亡,他们在杀人的时候犹如真正的虎狼,而他们死的时候,却和死去的中原人一般无二。这些士兵,也一样令他们的妻子失去了丈夫,他们的孩子失去了父亲,他们的父母失去了孩子。”
耶律德光顿时皱眉,他从未想过,有一天竟然会从一个中原人口中听到这番话,更令他想不到的是,对他说出这番话的,竟然是个如此年轻的人。
张寒城道:“我此次回来,一是为了将解药送来,二,就是想要将这些心中的想法,说给陛下您听,我希望,陛下能够多考虑一下那些惨死的中原百姓,那些颠沛流离的人,也想想辽国一方的士兵们。”
耶律德光的目中闪过一丝精芒,冷笑道:“你与朕说这些,莫不是,希望朕撤军?你认为,朕会撤军么?”
张寒城道:“当然不太可能,但试过了总比没有试过要好,至少我将这番话告知给了陛下,自己便问心无愧了。”
耶律德光道:“你终究免不了,还是个年轻人,所以,你太天真了,你将两国之间的争斗,想的如此儿戏。这争斗,岂是说打就打,说不打就不打的?中原有你这样的年轻人,出乎了朕的意料之外,但你改变不了朕的决心。朕今天就告诉你,这中原,朕要定了,它是朕的囊中之物,朕只是将他慢慢的收入手中,自朕出生之时,就注定要做这中原之主,不是任何事情,可以更改的,更何况只是你的三言两语?”
张寒城凝望耶律德光,冰凉的面具,令他的心也凉了几分:“我知道了,是我不该有不该有的希望。”
耶律德光道:“朕一直以来,都放慢了脚步,但朕所要等候的时机已经到了,接下来,朕会加快脚步,一年、甚至不用一年,只需要数个月,整个中原,将会成为辽国的国土。你的确不该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对朕说这些,只能够令朕感到你十分可笑,还以为几句话,就能令朕的铁骑停下?这种事情,永远也不会发生,而且,朕觉得,你已经没有继续活下去的必要了,所以,今日你也走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