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璟微微皱眉,张寒城来得十分突然,他只觉得张寒城是跟随着法慧禅师的俗人,所以目光仍旧看向不远处停留的法慧禅师。
张寒城并未心生愠怒,平淡道:“少林寺本身已有所属,早有人抢在了陛下前面,拉拢过了少林寺。而这位法慧禅师专研武学、佛法,对这些势力争斗并无什么兴趣,陛下要拉拢少林寺或者法慧禅师,终究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罢了。”
李璟听到此处,才终于将目光挪回到张寒城的身上,道:“你说……有人抢了先?”
张寒城道:“是的。已经有人抢先联合了少林。”
李璟淡淡道:“你所说的,不会是晋国吧?这也不错,毕竟晋国占据中原之地,少林寺又是中原势力。但,你或许不了解这天下大势,晋国目前在辽国的攻势下,已经苟延残喘,少林寺与晋国的联合,迟早要土崩瓦解,良禽择木而栖……”
张寒城打断了李璟的话,道:“不是晋国,少林寺所联合的,陛下可暂时理解为吴越国。”
话音落下。
李璟陡然间瞪大了双眼:“你说什么!?”
张寒城开口道:“吴越国的长公主嫁给了慕容龙城,而慕容龙城自然就是吴越国的驸马了,少林寺与慕容龙城联合,当然就是少林寺联合了吴越国的驸马。”
李璟皱眉,陷入了思索:“慕容龙城……他不是个小人物么?只是驸马而已,据朕所知,这吴越国驸马并无官职,只是在教吴越国的小皇帝武艺罢了。”
张寒城笑了笑,道:“看来陛下才是对这天下大势一无所知才是,也对,陛下总是去那寸金楼中听那些文人墨客说国家大事,看似听得多,可实际上不过是他们想象之言辞罢了,与真实情况,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一侧,黑衣剑客喝道:“你这小子,如何敢与陛下这样说话!?”
李璟目光闪动,道:“朕乃是一国之君,那寸金楼中听文人议政,只是爱好罢了,是朕的选贤任能之法,至于朕的消息,自有暗探调查,怎会不知天下大势?反之,你这寻常的江湖中人,又能知道天下大势是什么?”
张寒城话锋一转,道:“陛下一路跟随法慧师伯,诚意十足,我十分敬佩,所说之话直了一些,也不好听,也是我之心诚。慕容龙城在暗处所隐藏的力量,足以令辽国忌惮,南唐虽然繁华,可实际上却恐怕在慕容龙城的面前,很容易被轻易击溃。这吴越国处于南唐的枕边,就如一直拿着刀子一般,看似军力受到南唐压制,可却随时能够杀死南唐,只不过,现如今时机微妙,吴越国没有心思动手罢了。而真等到陛下意识到的时候,恐怕,一切已经完了。更何况,我看陛下遭遇刺杀,而并不调查刺杀者为何人,由此可知,陛下之敌如不是吴越国,就必然出自于南唐内部。而陛下心知肚明。”
李璟缓缓眯起了双眼,道:“你将这吴越国一个普普通通的驸马,说的如此厉害,据朕所知,他并无实权。”
张寒城道:“陛下有拉拢少林寺的心思,当然也就知道我们这种江湖中人的存在,乱世中也有江湖人存在,不能为官,许多人便练武自保,各种门派虽然乱世不显,可却在暗处择主,而他们所择之主,就如同少林寺一般,选择了慕容龙城。不久以后,只要慕容龙城振臂一呼,天下武人尽出,那中原之地,南唐也好、蜀国也好,恐怕很难分羹,在这个时候,其他的势力反而容易在内部进行分裂,从侧边进行攻击。南唐正处于慕容龙城布局的包夹之态,所以,南唐危机四伏,不似表面这样安定祥和。”
李璟的眉头皱的更深,缓缓转过头,看向了黑衣剑客。
黑衣剑客并未像之前那般对张寒城严厉,而是陷入了思考当中。
李璟道:“你觉得,他所说的是真是假?”
黑衣剑客回过神来,向李璟抱拳道:“回禀陛下,可能为真,只是令人难以想象,太过可怕。”
李璟虽表情不变,但脸色明显白了几分:“也就是说,朕表面上看起来平静祥和的池水之下,暗流汹涌,而远处接壤的河水,正有大浪打来,随时可能令这池水不再……”
张寒城看着李璟,心下觉得这李璟还是相对来说比较聪慧的,终究是能够继承皇位,并稳坐之人,至少,不似石重贵那般毫无能力。
之所以张寒城能够说出这些事情,主要还是因为张寒城一直以来,都在想办法对付慕容龙城,所以慕容龙城的计划,他推敲过很多种。其中,慕容龙城先以武国在晋国起事,占据中原国土,而后再联合吴越国,甚至篡权吴越国,吞并南唐,进而向西横扫,统一整个南方,便是张寒城眼中慕容龙城几乎八成可能实践的计划。
八成的概率,已经很高了。
原本,张寒城想要联合的势力当中,并未考虑过南唐,因为他的目光也是停留在中原,而这一次,遇到南唐国主李璟,算是一场巧遇,而这一场巧遇,却让张寒城打通了思路。
与南唐联手,可以削弱慕容龙城。
张寒城道:“当然,我与陛下所说这些,只是我眼中的天下大势而已,事实上,还要比这更加复杂。陛下也说了,南唐内部,看似平静,可却波涛汹涌,其实不难想象,陛下方才即位,很多人对这皇位仍旧存着觊觎之心,想着将陛下拉下来……”
黑衣剑客冷哼了一声:“你这庶民竟如此大胆!敢议论南唐国事!这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