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观玲·珑,画了粉·嫩的额间妆,挽着堕马髻,钿花金簪绒花一样不缺,身上是一套大红色的齐胸襦裙绣着黄澄澄的牡丹花,料子还是云锦的,想必该是之前周夫人赏下来的,很是出挑扎眼。
两个人到了安妘跟前,福身行礼。
心雨和碧霜二人搬了两个高凳放到了安妘身侧,让心漪和玲·珑二人一左一右的坐了下来。
安妘转了一下手腕上两个微凉的白玉镯,触碰之下发出了轻响,安妘垂眸笑道:“碧霜,刚刚心漪和玲·珑来之前,是哪几个人带头聊的天啊?”
碧霜愣了一下,遂指着下面道:“最左第二排的林妈妈和她旁边的赵妈妈,第四列第六排的秦妈妈、王妈妈和周妈妈,还有最右列第三排的文书和文墨。”
一时七个人都怔怔抬头看着安妘,不到中午,温度不高,脸上却已经有了层薄汗。
安妘双眉一挑,眼睛从左看到右:“你们七个站出来。”
这七个人垂着头站了出来。
玲·珑有些不自在的理了理领口。
安妘余光扫了一眼玲·珑,垂眸拿过廊上放得茶杯:“你们一个一个的和我说说,之前在宋府都是做什么的,是家生的,还是买来的,是有功的还是有苦的?”
院中一片死寂,并无人说话。
安妘抬头看着这七个人,朝最左面的林妈妈扬了一下下巴:“既然你之前站得最靠前,就从你先说吧。”
那林妈妈双手捏着裙摆:“奴才之前在宋府是给大哥儿宋念的二姐儿做嬷嬷的。”
话止住,没有再说下去。
安妘手指微动,往自己鼻尖下送了送茶香,轻声道:“继续啊,是家生的,还是买来的?”
林妈妈艰难道:“是,是家生的奴才,因外甥女是大哥儿的妾室,所以能去大哥儿院里当嬷嬷。”
安妘听后,笑了一下,转头看了眼低首的玲·珑:“怪道呢,原来也是玲·珑的姨妈,自然是比旁的体面些。”
说完,她将茶杯交到了玲·珑手上:“这茶赏你了,难为你们家世世代代的伺候宋家,还这么忠诚。”
玲·珑连忙起身,接过了安妘手上的茶:“多谢姐姐。”
她说完,抬头看见安妘眼神含笑的看着自己,却绝不是友好。
玲·珑手上端着茶,微微弯腰不敢动弹。
安妘斜倚在椅子上,轻笑道:“心雨,你来说说,我的姊妹们都有谁啊?”
心雨垂首道:“太太的长姐是圣上的贞妃娘娘,二姐是洛亲王的嫡王妃,四妹妹是兵部尚书的儿媳,表姐是首辅的儿媳。”
一一说完后,心雨又道:“太太的姊妹出身名门,都是极尊贵的身份,没有一个是做姨娘的。”
安妘听后,坐直身子,看着下面一干侍立的奴才,却对玲·珑说道:“玲·珑,听懂了吗?”
玲·珑还端着茶,只能垂首小意道:“奴才听懂了。”
安妘没有再理会玲·珑,只看着赵妈妈笑问道:“不知赵妈妈是什么身份呢?”
那位赵妈妈倒是比林妈妈看着难办些,脸上毫无畏惧之色,甚至有些不屑,上前走了一步:“奴才原是在爷的祖母院里伺候的,爷的祖母过身后,老身就一直负责宋府的脂粉头油采买。”
安妘点头笑道:“那赵妈妈之前,是贴·身伺候祖母的了?”
赵妈妈未曾想安妘会如此一问,眼神闪躲,道:“奴才是院里修剪花草的。”
听了这话,安妘笑得依然很温和:“伺候过祖母的人毕竟与众不同,想必赵妈妈修剪了一辈子的花草,这熙园里的花草修剪妈妈必然能做得得心应手吧?”
那赵妈妈本来是想继续在熙园负责采买脂粉和头油的,现听了安妘的安排,多少有些不能接受,便道:“太太还是再想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