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那好吧!那我在哪里跳呢?”漾漾环视狭窄的过道说。
“在这里呀!这两个床之间!”
“好吧,那我开始了!”
说完,漾漾边唱边跳:“小兔子乖乖,把门儿开开,不开不开,我不开,妈妈不回来,谁来也不开。小兔子乖乖,把门儿开开,就开就开,我就开,妈妈回来啦,我就把门开……”
小儿无知,一会跪在地上做动作,一会在病床边转圈圈……稚嫩的童音像一般盘桓在病房里,红色飘逸的小纱裙如温暖的夕阳瞬间吸引了所有干枯的心灵。这一支舞跳完后,整个病床里响起了热烈却单薄的掌声。祖孙两扭头一看,原来其他病人也坐起来看她跳舞。致远听声也来病房门口看热闹。
“来宝儿,你在这儿给这些爷爷们唱个儿歌!”老马将漾漾推到病房的中央。
漾漾扭捏了一会,走过来悄悄问老马:“爷爷,那这个给钱吗?”
老马一听哈哈大笑,只点点头说:“给给给!给给给!”
漾漾一听给钱笑了,走到病房中间的空地上,一板一眼地唱起了学校教的儿歌:“一位爷爷他姓顾,上街打醋又买布。买了布,打了醋,回头看见鹰抓兔。放下布,搁下醋,上前去追鹰和兔。飞了鹰,跑了兔,打翻醋,醋湿布。”喜庆的童声打破了病房长久以来的干涸,犹如开笼的包子一样,病房里瞬间充满了人间热气腾腾的喜乐之象。
漾漾唱完了,停住了。病床上六七十岁的老头们拍着手喝彩,小姑娘受宠若惊。
“再唱一个!”老马用拐杖指了指她。
“唱什么?”漾漾脑仁空白。
“唱那个‘今天天气好’……”致远在一旁递话。
“今天天气好,我们去春游,白云悠悠,阳光柔柔,青山绿水,花团锦绣!今天天气好,我们去春游,白云悠悠,阳光柔柔,青山绿水,花团锦绣!”小朋友一左一右地摆着小脑袋,红裙子加上西瓜帽——美上加美,老人们看得痴醉。
“来一个‘春天来电话啦’……”致远提示。
“春天来电话啦:春雷轰隆隆,叫醒小兔来吃草,叫醒青蛙来游泳,侥幸公鸡来捉虫!春天发信息啦:草地变绿啦,柳树发芽啦,迎春花开啦,燕子飞来啦!”漾漾一边唱一边条件反射地做着老师教来的动作——煞是可爱,老人们像欣赏晨曦一般欣赏着儿童的天真烂漫。
“还有没有?”对面一个满脸老年斑、满头无发的老人问。
漾漾回头一看那人,吓了一跳,呆在那儿如木鸡一般。
“宝儿,唱你昨天的那个‘雨儿雨儿下’!”老马昨天被漾漾的这首歌几乎洗脑了。
漾漾转过头继续看着老马,唱:“雨儿雨儿下,雨儿雨儿下,庄稼笑哈哈,麦子长大啦,麦粒拳头大,磨成面、用车拉,烙个油饼车轱辘大!”
唱完众人鼓掌,漾漾乐得提着裙摆转圈圈,老人们笑呵呵地欣赏着那肉嘟嘟的新生命。
“再给爷爷们唱个‘扁担长板凳宽’……”致远故意提出这首。
“扁担长,板凳宽,板凳没有扁凳长,扁凳没有板凳宽,扁担要扁担担绑在板担上,板凳不让扁凳绑在板板上。扁担偏要扁担绑在扁担上!扁凳急了,扁凳抄起……扁担打了板凳一扁凳……扁凳急了,扁凳抄起板凳打了扁担一扁凳……嗯?”
众人听得漾漾背得一塌糊涂——嘴里囫囵一团,忍不住笑成一片,那一双双枯竭的黑眼睛忽然笑出了光泽。漾漾听众人在笑她,连爸爸也捂着嘴笑,不知何故,以为自己出丑了或做错了,羞愧难当。
“我不想背了……”漾漾似乎看出了那是嘲笑,她低着头,左手指捏着右手指,红着脸蛋儿不说话了。
“没事没事,不背了不背了!”老马怕漾漾在病房哭闹,往门外一指,漾漾便走到了致远跟前。她躲在致远的大腿后面偷看众人,众人也恋恋不舍地笑着看她——那彷如红日一般的烂漫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