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影目光灼灼,突然发问道:“何谓佛?”
无痴微微一笑,忽然对着阿三说道:“小孩子,你能从我的脸相还有所有人的脸相看出一个字吗?”
阿三疑惑地看看他,又和员外林觉对视了一眼,低头细思,忽然笑道:“我知道了,是个‘苦’字,真的好像。”
无痴这才说道:“众生皆苦,觉悟涅盘即谓佛。施主即身属道家,又可知何谓道?”
风影抬手一指,众人循他指向看去,只见远处大树稀疏几棵,再到远一些便渐渐地密了。因时入深秋,几片发黄的叶子在风中摇曳,最后飘舞落地,又为这峰顶添了几分悲凉。
“道法自然而顺应天地,此谓道。”
无痴点点头,又摇摇头道:“施主只道家法理却不以此修持,犹如三岁小童怀抱万金却不知如何使用,已落了下乘。”
风影惊得倒退一步,说道:“你怎会知晓?”
“在那酒楼中,贫僧四人所施乃人生苦乐阵,施主当该清楚自己的不足处。”
风影仰头叹了一声,淡淡地道:“大师观察入微,风影佩服。但今番我输给你并不是道输给了佛,而是我自己修为不够,望大师明白。”
无痴合十叹一声“阿弥陀佛”,往后退去。
顾晓亦见风影一脸垂头丧气的模样,不相信地道:“怎么,就这样输了?你们只不过谈了几句什么佛啊道啊的,怎么就输了?”
风影无奈地看向顾晓亦,心头一阵苦笑。
蓦然一声大喝“大胆妖孽,竟在贫僧面前现形如此之久!”原来是无怒一脸怒目金刚的样子,盯视着八人中的秦琬琬,手中金芒闪现,顿时凭空握住一把禅杖。
秦琬琬缓缓走出,冷冷一笑,神色里透出无穷的悲凉和恨意。曾经,她也是无忧无虑的小姑娘;曾经,她也是父母手心里的公主。可如今……“我是妖孽?我竟成了妖孽……臭和尚,你滚出来,这第二场就由我们来比,生死不限!”
林觉心中一惊,知她动了杀意,但她是不死之身,无怒必将凶多吉少,他忙走了出来,忽听白眉僧人说道:“施主请勿动怒,我这位师弟因久行斩妖除魔之职,所以嫉恶如仇,脾气大了些。但刚才施主确实曾出现妖魔之气,不是凡人应有,就连我们也看不出施主到底是何方神圣。”
秦琬琬冷笑道:“你们不就认定我是妖魔鬼怪了吗?好,废话少说,动手吧!”
这无怒罗汉也真是个火爆脾气,大喝道:“怨气如此之重,若非邪物,还能是什么?”话犹未完,禅杖已挟万钧之力朝她头顶猛然砸下。
林觉怎知这罗汉于言谈之间就已出手?一时阻挡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其实这次斗法无论输赢对顾玉清一家都无大坏处,他本想四场都能和平结束,那样对双方都不会有所损伤,怎料居然出了这岔子?
秦琬琬等到那禅杖离她头顶只有几寸,才倏然移开。而无怒再次见到秦琬琬的身形时,惊诧地睁圆了眼。只见离他约三丈远处的秦琬琬,背向崖边,瞳孔血红,尖牙露出口外,看上去凶狠无比,她垂下的双手黑指甲锋利泛光,全身更是散发出无尽阴冷的死气。落叶无风飘起,散落空中昏黄,沙石滚滚,跌入万丈悬崖。
没见过她这副面貌的若灵和风影一时惊骇得说不出话来,他们总算了解到了她的能耐。就算见过她真面目的顾晓亦等人也是连连退步,不敢正视。那无贪、无嗔、无痴三罗汉喧声佛号,便退开为他俩人腾出更大空间,算是默许无怒斩妖除魔。
无怒震惊过后,一声大吼:“你还敢说你不是妖孽,纳命来吧!”顿时他的身上一阵金芒刺眼,等到众人看清,竟发觉无怒身上出现一个十丈金刚虚影,与他真身重叠合一,一阵无与伦比的气势奔涌而发,那金刚虚影随着无怒举起禅杖也作出同样的动作,目标直指秦琬琬,彷佛她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一般。
顾晓亦挥开飞到她眼前的一片树叶,满心震骇地看着这位一脸凶神恶煞的罗汉,此时也许是同为女人,也许是怜惜弱者,她竟隐隐为秦琬琬担心起来。“从秦琬琬恢复思想的那刻起,她便没有害过人,她也一直活在痛苦和仇恨里,这些该怪她吗?也许如果我遭遇她一样的事,会比她更陷入疯狂。她只是一个可怜的人而已……”
秦琬琬却无丝毫畏惧,忽然仰头怪啸,啸声尖锐而凄厉,震耳欲聋,惊起山下飞鸟无数。就在这时,无怒与金刚虚影的禅杖同时作出“力劈华山”的架势,同时间那禅杖上的佛光迅速弥散开去,竟像一层金色的薄衣般披在了这座山上。
林觉眉毛一挑,暗呼厉害,果然不愧是伏魔金刚,秦琬琬能承受得了吗?即使她是不死之身,可是恐怕也会元气大伤。
蓦然无怒禅杖下击,顿时带起重重杖影,禅杖顶端金光大亮,出现一个巨大的“卍”字,耀眼发光,威势滔天。
秦琬琬冷哼一声,不躲不闪,双手交叉猛然向上按去。她竟要以自己的双手去抗衡这令鬼怪都胆寒的一招!
林觉微微一惊,耳边已传来顾晓亦等人的惊呼声,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只听得“轰”一声巨响,一阵汹涌的气流顿时涌来。他用手遮住眼睛,挺住身子,等到身遭的气流渐渐平复下来时,抬头看去,只见无怒和秦琬琬仍保持着相击之势,那巨大的“卍”字也仍然散发着浑厚的金光。
崖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