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兰真五指微微合拢,把灵火从那修士身上收走,转而形成一道薄薄的圆环,合盖在那修士周身,将他制住,然后慢悠悠的回过头,望向已经行至眼前的人。
她的目光灼灼,落在来人的脸上,唇角轻勾,“沈道友好,我叫做杜兰真,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来人手中三尺青锋颜色如霜雪,朝她望去,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蕖出洪波,其艳若何,霞映澄塘,其神若何,月射寒江。杜兰真有一瞬间只想到一句“美人如玉剑如虹”。
“道友认得我?”来人并不诧异她认得自己,“我似乎也听说过杜道友的名字?”她打量了杜兰真两眼。
“榴花照眼明,我安能不认得沈淮烟道友?”杜兰真大笑道,“道友的高姓大名,我已闻之久矣,心向往之。”
封轶遥遥的飞来,见她笑得肆意张扬,毫不矜持,不由微感诧异,转眼看向那剑修,也立刻认了出来。
沈淮烟,凌云剑派弟子,群芳谱上有名,人称“榴花仙子”,不仅容貌秀丽、风华绝代,更是有“小无悔剑”之称,被誉为凌云剑派邓嫖元君后的下一个绝世剑道天才。
凌云剑派是个剑修宗门,更是个有五六位元婴真君的大宗门,天才辈出,能在其中脱颖而出,甚至越过一众金丹真人,直接被誉为元婴真君的接班人,必然是天资纵横、力压众人,否则,早就被自家同门收拾了。
“我想起来了!”沈淮烟忽的扬眉道,“你是极尘宗的那个,二十岁前筑基的弟子不是?”
杜兰真见她听说过自己,笑容更见明朗,“正是我!没想到今天居然在这里遇见道友,可见我此来海国是来对了!”
沈淮烟微微一笑,忽的飞身落到她面前,“这个修士据说是谅事宗大长老的族侄,对漂亮女修动手动脚,心怀鬼胎,背地里常做点欺男霸女的事,表面上倒是很有些光风霁月的样。”她冷冷的道,“撞在我手里,只能送他一程了。”
“若是如此,沈道友何不把他送到谅事宗,让他们自己清理门户?想来那谅事宗也是一方豪强,不至于包庇这类败类吧!”封轶提议道。他还有一句话没有说,但隐藏在话里,就算谅事宗霸道护短,以沈淮烟的背景出身,亲自上门揭发,谅事宗怎么也得重视,为了自家脸面,多半也会公正处理。
戡梧界,到底还是有秩序的世界。
“你道没有人这么做过吗?”沈淮烟冷笑,“之前有人去谅事宗讨个公道,被那位大长老客客气气的接待,客客气气的送走,这人被关了三个月,又活蹦乱跳的出来了,去讨公道的人一年后就被人杀了。说是身遭不幸被波及误杀,你要不要猜一猜到底是谁误杀的他?”
“与其让他们自己来和稀泥,我直接一剑砍了了事倒比较简单。”沈淮烟说着,手里青锋跃跃欲试,一派杀气凛然。
封轶默然。这事与他杀了南宫云天不一样。他和南宫云天算是仇杀,传出去没有谁对谁错,只有各凭本事。沈淮烟这个却是有点替天行道的意思,说出去大家只会夸她做的对,绝对占着理,如果用这样激烈的方法,被谅事宗知道了难免结下仇怨,又是何必呢?
不过只要想到沈淮烟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也就不奇怪了。
沈淮烟不过二十六岁,筑基五年,在戡梧界已经声名显赫,甚至摘得了群芳谱上名额,绝不只是因为她的美貌和出身。
群芳谱录人,除却美貌,也要择取名气、名声和声望,一般刚刚筑基的修士,纵是再美貌,也要留足时间,唤作“养望”,能上群芳谱,基本都是筑基中期的事情了。
沈淮烟年纪轻轻就名声大震,主要是因为她这个人虽然不算高调,做的事情却没一件低调的。
第一件,初出茅庐,跟着长辈出门访友,当着人家元婴真君和诸多宾客的面,把人家对她出言不逊的孙子给揍成了孙子。
第二件,姬承弼想用留影留声符照她,对她死缠烂打,拒绝无果,放出狠话说再纠缠就拔剑,姬承弼不信,继续纠缠,她就真把人砍掉半条命。姬元君想找场子,邓嫖元君亲自给她撑腰。
第三件,听说有个心月坊名义上称是风月宗门,实际上暗中逼迫修士做那卖身的勾当,筑基初期就敢跑去替天行道,暗戳戳混进有金丹真人主管、许多金丹修士做客的心月坊大闹一场,最终居然还给她全身而退,救出了不少花容月貌却难以自保的男修女修。
杜兰真看过群芳谱,详细了解过她的事迹。慕她品格,信其胆气,服她手段,早就想与她结识,一照面便认了出来,认定她绝不会无缘无故砍人,立刻调转矛头帮她制服敌人。见了面,自己的化名提也不提,直言自己是极尘宗杜兰真,不愿意以假名想交。
“倘若沈道友说的是真的,那这人杀了就是了,我们不说出去,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难不成还有人敢叫沈道友直接偿命吗?”杜兰真不以为然,她虽然算不上崇拜沈淮烟,却实打实的佩服她、相信她的人品,又厌憎欺男霸女的人。换成是她自己,虽然可能权衡更多,但最后也多半会走到替天行道这一步。
“寻常散修修仙不易,生活中处处是磨难,遇到不平事不能拔刀相助也就罢了,我们这些名门出身的弟子,生活足够平顺,鲜少磨难,难道也袖手旁观?这戡梧界的秩序,就得从我们来维护!”她很有主人翁意识的道,“游历世间,自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