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兰真忽然这么一问,倒让乐正初愣了一下,像是开了几窍这样的问题,除了须晨这个做师尊的,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直接地问他了。
“二十九。”乐正初沉默了一瞬,坦然道。
杜兰真挑了挑眉,“师兄实力如此惊人。”
“宁潇鹤和辛眉俱开了三十窍。”乐正初没去搭理她的吹捧,透底索性说全。
宁潇鹤与辛眉比乐正初年纪要稍长一些,但这三人还算是一辈人,年龄都在二百来岁。
三人竞争了少说有一百年,彼此之间无比了解,像是开了多少丹窍这样的问题,杜兰真这个师妹还得亲口来问,他们三个却互相心知。
“想来,师兄与他们凝婴,也就是在一百来年以后。”杜兰真若有所思,“这么说来,却是赶上了。”
她这话说得没头没脑,乐正初却一听自明,“你是说升格?”
杜兰真心道“果然”,以乐正初在极尘宗的地位,绝对够得上知道此事,也许他所知程度,更远胜于她的想象。
“不错,我说的就是升格。”杜兰真轻轻点点头,“从今一二百年里,恰是戡梧界前所未有之大变局,师兄与他们正巧赶上,岂不是一桩天大的机遇?”
“你不必与我打机锋。”乐正初听她说到这里,忽地微微笑了,“你去沧溟界这么久,知道的未必比我少,不如我们互相透个底?”
平心而论,杜兰真自然是更希望乐正初争得这个掌教之位的,待价而沽是一回事,谁更亲近又是另一回事,升格这事她似有头绪,却又觉摸不着头脑,若能和乐正初互相印证,则既能弥补她缺漏的,也能给乐正初多几分把握。
“怎么个透底法?”杜兰真笑道。
“你说一句,我说一句,若对方说的自家已经知道,便等说了上半句,自行补上下半句,则对方得再补一句,若还知道,则再反复。”乐正初淡淡道。
“师兄这是让我呢?”杜兰真听罢,笑道,“若我只说我不知道的,把那上半句说得模棱两可,诱你补足下半句呢?一句也罢,我若反复不休呢?”
“有这个必要吗?”乐正初神色不变,反问道。
这是问她,需要算得那么精吗?
杜兰真愣了一下。她确实有待价而沽的打算,也不惮于让乐正初、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一点,然而她才刚刚回宗门,还没来得及展示态度呢,乐正初这便已有预料了。
乐正初看似问她这游戏似的问答有必要算那么精吗,实际上,却是在问她师兄妹间是否有必要算得那么精。
若杜兰真答有必要,则态度自明,大家这便可以开始个算个的,小到眼下这次问答,大到真传之争,远到升格之中。
若她答不需要,那大家还是兄友弟恭的好同门。同门之间不必算得那么精,一切从情分来。
当然,无论她如何回答,乐正初都不会吊着她、卡住她的真传之路,反而会一如既往地帮助她、为她铺平道路。
但从此以后,他为杜兰真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有代价的,需要回报的。
这个问题之后,乐正初不会明说,也不会改变态度,但两个人心里都有数。
她刚刚回宗门,乐正初只是见了她一面,只是知道她结丹了,就已经猜到了她的打算、猜到了她会怎么做。
杜兰真忍不住开始反思,难道她这个人的性格太过鲜明了,以至于乐正初完全猜得出来?
“师兄真是,一点便宜也不给我占。”杜兰真半真半假地嗔了乐正初一眼。
“似你这样的人,身处这样的境地,我问你这话,再正常不过。”乐正初平静地望着她。
“师兄眼里,我是什么样的人?”杜兰真反问。
“志若鸿鹄,智狡枭桀。”她一问,乐正初不假思索,缓缓地道,想来对她评判已久。
“这都是什么评价。”杜兰真翻他一个白眼,懒洋洋地道,“师兄只管说我狼子野心,岂不痛快?”
“如果你非要这么说,也可以。”乐正初眼底露出些笑意来,“没有哪个有志于真传之位的人会仅仅因同门关系而放弃自己的利益。你我情谊还没深厚到哪个份上。”
乐正初这话是言笑晏晏,但态度并不会变。他确实气度非凡,但不代表愿意被师妹当作冤大头,既然精明,那就从头开始精明。
杜兰真默然,最终叹道,“也罢,把话说开也好。”
她只说了这么一句,竟就不再说了,似乎毫无自家刚刚才说“把话说开”的自觉。
乐正初竟也就不问,把话一转,跳转回方才的话题了,“既然是我先提的,自然也是我先来说。戡梧界升格是要连横周边数百各小世界,最终将本方世界升格为大世界。”
乐正初透露的这个消息,一半是杜兰真早就知道的,可那“数百小世界”却是她完全不知的,故而唯有默然。
她沉吟了片刻,“升格是依据清源揽胜天君的四维理论,分别是命维、德维、宇维、宙维这四维。将小世界四维掌握,也就是掌握了整个小世界,等万事俱备时,便可升格了。”
乐正初并未听说过这所谓的四维理论,不由挑了挑眉,任杜兰真说完,思忖了一瞬,“升格时,元婴真君不会亲自出手……”
“只会由你我这等真传弟子代劳。”杜兰真抢先把他下半句说完,笑道,“师兄,我都去了沧溟界回来了,你怎么竟和我说这个呢?”
“我没说完。”乐正初神色如常,“但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