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计划着昨天下午就到郊区那个批发市场走一圈,但出门之前却接到了工作的地方店长的电话。倒不是有什么工作上的问题,只是因为自己的父母刚刚去世不久,例行打电话过来关心员工,算是企业的人文关怀吧。
虽然只是一个稍有小资情调的私房菜馆,但店长对于团队建设、企业文化一直都很伤心。
然而,对于白初落来说父母去世已经是好几十年前,现在自己的年龄比父母去世的时候还要大一些。沧海桑田之后,感情难免冲淡了许多。
一番嘘寒问暖之后,她趁次机会提出了辞职。
以她现在毁天灭地的厨艺,无论如何是不可能在做主厨了。正好自己请假这一个月,店长已经请人来帮忙代替自己,趁现在辞职也能给店长留有足够的准备时间。
电话那头的店长明显楞了一下,半晌才开口:“白白,你……为什么?”
“……”白初落一时语塞。为什么?这一通电话来到突然,她还没想好编一个什么样的理由。总不能说自己现在一开火,厨房就得炸吧。
“伯父伯母的事我也很遗憾,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开口我一定尽力而为。何必非要辞职?”还在思考辞职理由的白初落,耳边又想起了店长那颇有磁性的声音。
“不是因为我父母的离开,我也没遇到什么困难,就是我突然不想做厨师了而已。”既然都已经问道这个地步,白初落也懒得再想理由,直接说自己不想做了。
“那是店里有什么让你觉得不舒服的地方?”电话那头的声音略显急迫。
“没有没有,店里的一切都挺好的,大家对我都很好。”白初落连忙解释,空出来没拿手机的手还在不停摇摆。说完意识到摆手对方也看不到,尴尬的将手放了下去。
这份工作并不是她的第一份工作,但却是她最喜欢的一份工作。
她的第一份工作说起来与她这个人的性格十分格格不入。
从小到大,父母对她的管教都不是很严格,作为美食品鉴家和红酒品鉴师的父母二人,常年在各地之间飞来飞去,寻找人间至味,将她自己托付给保姆。
从小她就是独自一人长大,保姆基本只负责做饭、打扫,与她关系相处的也并不十分亲密。缺乏父母之爱的人通常对外界的感情也不会太过深刻,因为没人教过她如何与人相处,多以也没什么朋友。
青春叛逆期的时候,她曾一度十分厌恶父母的工作,认为正是那份工作剥夺了自己本该幸福快乐的童年。所以她在选择专业时学习了一个十分大众的管理系,毕业之后直接考公务员,拿了一个与父母漂泊工作完全相反的铁饭碗。
那段时间可能是她人生中最过浑浑噩噩的一段时间,虽然不愁吃不愁穿,但她忽然发现,每天除了工作回家两点一线,没有任何爱好、任何休闲,回家就是睡觉,起来就是上班。没有朋友、没有社交,她突然失去了人生地方向。
那段时间,她突然开始有些羡慕父母的工作,可以品尝美食,可以去往天南海北,欣赏广阔天地。
她从小也是爱吃的,遗传基因十分强大,只要是白家人都是爱吃的。
因为父母的原因,从高中开始就竭力抑制了自己的食欲,将对美食的要求直接降低到果腹即可的状态。
但当时的那位保姆做饭十分可口,虽然做的都是些家常菜,但味道却足以媲美星级酒店后厨了。毕竟是父母招来的人,即便对其他没有要求,对做饭的手艺也觉对要严格考察一番。
每天吃着那位保姆所做的饭,很难让白初落的心真正平静下来,一到快放学就不禁对晚餐的内容充满期待。
这种抑制不住期待,让白初落十分厌恶自己,因此高考结束后,她就辞退了那位保姆,每天靠外卖度日。工作的时候,偶尔时间来不及,她甚至一个馒头加咸菜就能对付一顿。
现在想来,自己那时也真不会做人,明明帮助了自己那么多年,说辞退就给人家辞退了。虽然,每天只是帮自己做饭打扫打扫屋子,连面都没怎么见过,但至少也该郑重其事的跟她告个别,而她当时只是跟父母说了一声:自己不需要保姆了,第二天就再也没见过她。
后来听说,她在父母的帮助下也开了个小餐馆,收入颇丰,成为了小资本家,白初落在心中默默为她献上祝福。
浑浑噩噩做了一年公务员之后,她终于决定再次捡起从小到大最大的爱好:吃。
但父母的工作依然是她心中的芥蒂,所以她并没有满处奔波寻找美味,而是开始了自己研究烹饪美味之路。
这一研究就又是三年。这三年之中她上过正经八百的厨艺学校,考过厨师证,也想父母一样奔波去外地,边寻找美味的同时也向当地厨师请教做法。
那段时间可能是她去修真界之前与别人交流最多的一段时间。她的性格也慢慢开朗了许多,她开始喜欢与陌生人交流,面对那些一生只可能见一次的人,她可以侃侃而谈、滔滔不绝。而一旦遇到见面次数可能会大于两次的人,她依旧很容易哑火。
慢慢的,她开始不满足于自己做自己吃,开始期待别人对自己食物的评价。可惜,她是一个没有朋友的人,她能做许许多多的菜却除了自己之外再没有人能够享用。
偶然一次机会,同事吃了一口她自制的便当,在看到同事吃完自己所做的菜肴之后,所露出那种满意、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