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的军寨、哨卫、拒马、临时指挥所等等一系列工事已经纷纷设立,街道上随处可见奔波的骑兵。
街巷,已经被武装起来了。
巨大的压力令胃部昏昏沉沉的,突然,方禹霆脚底的地板一阵颤动,让他差点没站稳。
“噔噔噔噔噔。”
一名治魉官急急忙忙奔上顶楼,
“长官,朝廷的人要求征用这座塔,我们的人照你的吩咐回绝了,刚才起了冲突!”
“结果如何?”
“来的人是普通士兵,所以被咱的周师打走了,看样子他们是去叫人了,咱们是周师只到了创成之境,官军里的周师肯定不缺明念与言澄的,对付不了的!咱们撤吗?”
一旁的下属们纷纷哀叹:“撤?能撤到哪里去?根据消息,乐州城内,官军和徐军都在抓青壮,跑去城里,那就是做炮灰!”
“港内和城里都待不下去,路也肯定被封锁了,咱们逃不到莱晞的,该如何是好?”
“长官,赶紧想点办法啊!”
“能有什么好办法?”
方禹霆被众人的话搅得心烦意乱,背后又传来一个下属的呼喊,声音更为急促:“指、指挥使,那、那里——”
“唉,该死的……又怎么了?”
下属指着窗外,说:“有、有、有、有艘怪船朝港内驶来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
方禹霆靠近窗边,让一部下从背囊里拿出自家的传家宝——千里镜,他把千里镜放到眼前,朝下属指的方向望去。
几经调试套筒之后,他看见一艘无帆、无桨、无橹,却快得诡异的船,船的桅杆都看不见,只在一个不怎么高的舱楼上,看见了一面写着“葉”字的旗。
“叶氏船行的?等等,二月的时候,宇长是出海了,算算时间是该回来了,啧,唉!怎么不早不晚逮着这个时候回来啊!”
方禹霆和叶宇长是从莱晞一同长大的发小,属于最为浓厚的同乡情谊,这让他夹杂在冷静与热血之间难以自处。
下不下去接应他?这是个问题。
手里只有十五名乡兵,五名创成境界的周师,就算去接应,也根本冲不破港口那边的晋军,只怕是他刚下这塔,船就已经被截住了。
“我、我管不了。”
他说服了心中的自己,然后吩咐麾下的人,“死守这座塔!我记得以前这座塔里屯了不少物资,看看能不能一用,让下面的五个治魉官的弟兄好好配合,只要精诚合作,未必创成就打不过明念与言澄!”
他把千里镜交给一旁的部下,让他好好观察港内与港外的局势。
“指、指、指、指挥使!”
“又怎么了?”
“晋、晋军好像大乱了!”
“什么玩意儿?”
方禹霆大喝着一把夺过部下手里的千里镜,看到了如部下所描述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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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军的副统帅钟大骏这几天很开心,大帅罗恪定去龚极路那边布置防线去了,把港外的事情全权交给了自己。
钟大骏年纪轻轻,不过十八岁,能担任副帅全赖于父亲钟禾的蒙荫,他父亲钟禾是崇北道怀安军镇的一把手。
这几天截留往来商船,截得的粮食嘛,封存进各船船舱,其余的东西嘛……
来自齐国的瓷器,本副帅就笑纳了;
来自赵国的金银与漆器,本副帅就留给自己一些无所谓吧?
来自章国的药材,本副帅觉得给弟兄们备下一些以待不时之需是很负责的行为!
这都是为了完成朝廷的嘱托,为了筹集赈灾的粮饷,为了拯救结成道、安东道与京城道南部的百姓们!
我做这些都是为了苍生,为了这个国家啊!
钟大骏都被自己感动了。
于是,今天,钟大骏依旧美滋滋地立在旗舰的船尾,率领部曲截留来往于乐州港的船只。
一个营正在钟大骏身旁行了一礼,禀告道:“副帅,刚刚又截下了一艘船,这个……怎么说呢……”
“哼,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怎么吞吞吐吐的?这些天本帅恪尽职守,封赏公平,截得什么船都分给兄弟们,本帅只拿三成,其余放在岸上每天均分,有什么事尽管说来!”
“呃,刚刚在一艘船上,兄弟们发现那艘船向乐州港运的是年轻貌美的吴国女人。”
“吴、吴女?水软风清、江河锦绣之地的女人吗?”
钟大骏与营正都默默地喘了喘粗气。
钟大骏和营正凑在一起,低声问:“多少个?”
“五、五十个。”
“晚、晚上老规矩,其中的七成你来安排。”
“副帅真是赏罚分明!”
四十岁的营正直接长跪于地,感动得热泪盈眶,他好久没见过不独吞的上官了。
一名传令兵奔至船尾,
“报!又发现一艘船!可——”
“可什么可?说不定也是贩运吴女的,快截下来!”
钟大骏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传令兵跪了下来。
“大人!快跑吧,无帆无橹却行如疾风之船,是鬼船啊!”
“鬼船?妖言惑众!”
钟大骏正要责罚传令兵,却听见诸船之间、海涛之上,想起了无数惊呼声。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鬼船来抓人了!快跑啊!”
这一支晋军士兵大多出生于离西海极近的京城道与结成道,自然知晓鬼船的故事。
故事只是故事,就算能引起恐慌,也不过只是几个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