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依王座之言,此行下山主要是为宗门招收弟子传人,以填充道场?”
城墙之上,几位王侯互相观望,那先前开口询问的魑魅已经退回了天一婆婆的身后,她心里也清楚,自己开口只能算抛砖引玉罢了,几位王侯之间商议的事情,还不是她可以妄言的。
而叶寒听闻天一婆婆的询问之语,稍稍点了点头,只是连他自己都未曾注意到,自己的眼神之中稍稍有着些许恍惚。
“虽说宗门弟子的招收堪称一派根基,可尊驾毕竟是道宗长老,招收弟子门徒而已,又何须亲自远行?”
“而且一位王座亲自招收门人,又为何孤身独往,没有长老执事随行,岂不是多有不便?”
天一婆婆的声音似乎越发飘渺了,言语之间似乎蕴含着几分魔力,让叶寒的脑海之中顿时昏沉了起来,可这奇异的力量又十分的隐晦,在场的几位竟然都未曾察觉到异样。
“本座也只是奉宗主之命行事,门中收徒也要观其缘法,缘至则法传,至于其他……随行……岂会……”
叶寒下意识地开口回道,只是说着说着,他的神情之中却是稍稍露出了些许异样之色,话语也渐渐模糊了起来。此时他的心境之内就仿佛投入了一枚石子一般,泛起了点点涟漪,那一道道波痕令他的眼神渐渐不再锐利。
不知为何,他突然间想起了那空旷的宗门道场,那百废待兴的山门,让他心中突然涌出一抹冲动,一方诺大的宗门单凭他一己之力想要支撑起来不知要面对何等艰难,一抹疲倦之感涌上他的心头。
此时在他的心中突然浮现出一股毫无缘由的冲动,如同魔鬼在他的耳边循循善诱一般,让他下意识地就想要将宗门的境况对这几位朝中王侯如实言说,或许凭借自己的身份可以在王朝之中寻求一定的臂助呢。
若是叶寒头脑清醒,绝对会对自己此时心中的想法嗤之以鼻,天家无亲,若是他真的对王朝掀开玄天道宗所有的底牌,那他要迎接的恐怕是更恐怖的围剿。
支援与扶持,怎么可能?即便王朝之中留下玄天道宗的名号,接受王朝扶持的宗门,今后也不可能再是它自己了,只会是寒羽的傀儡罢。
那无形的力量似乎腐蚀了叶寒的斗志,叶寒回想起空旷的宗门道场,同时也想起了那高居于九天之上的宗主神殿。
目光朦胧之间,他仿佛看到了那弥漫着灰色雾气的殿堂,一方蕴含通天之力的王座立于首位之上,而在那长桌两侧,一十八尊王座同样暗合天地道韵。
在叶寒思绪繁杂之间,口中提到那“王座”二字之时,骤然间像是触碰了什么禁忌一般,记忆中的那十九尊神座纷纷传出一阵嗡鸣,在他的识海之中却像是猛然间炸开了一声惊雷似的,宛如具象出一柄开天神斧,霎那间刨开了一切混沌,让他的双眼重新清明了起来。
双眼重新灵动了起来,叶寒瞬间便察觉到自己先前的异样,直接吓出了一身冷汗。
神将躯体之内,一身修为轰然间震荡而起,金色和黑色两极之力同时在他身上翻涌了出来,似乎化作护体罡气一般,仿佛想要将周边的天地尽数震碎。
好险!
叶寒脸上露出一抹庆幸之色,眼中却绽放出一道寒芒,虽然他已经在心中提起了三分警惕,可他却依旧小看了这位年迈天王,不知不觉之间竟然依旧被其引动了心神。
若非在他的记忆之中,那几尊王座镇住了他的心神,幽冥鬼气和通天剑光让他清醒过来,恐怕他就要说出一些不该说的东西了。
此时在城墙之上的众人看来,那位身披重甲的武王先前言语之间似乎失神了刹那,那沙哑的声音不知为何低沉了下去,而短短片刻之后,他却像如梦初醒一般,一股令人战栗的寒意彻底覆盖了这片天地。
叶寒的身上那原本已经收敛下去的金光又重新衍生了出来,随其一同显化的,是那漆黑如墨,如魑魅魍魉一般的诡异魔气。
看着那骤然间显露异相的叶寒,天一婆婆心中暗道一声不妙,脸色也骤然间难看了起来。
这等反应,显然是眼前的这位武王不仅挣脱了她的心神暗示,还从中察觉到了些什么,如此之大的声势,看来是不好善了了。
天一婆婆此时心中也不禁暗自发苦,她的心神之法颇为玄奇,依照常理来说,寻常王座应当难以抵御才对,即便是蛮王和古王在她这“问心术”中也难以抵御,而叶寒先前的反应分明是受到了影响。
眼看他就要说出什么的时候,这位武王却毫无征兆地骤然间苏醒了过来,不仅摆脱了这心术的影响,还从中察觉到异样,登时便将矛头指向了过来。
若是她所料不错的话,恐怕是刚刚这位王侯想要说出的东西触碰到了他们宗门之中的禁忌,那方古老的玄门之中早就已经设下了手段,这才能够毫无征兆地破开她的心法。
王道级别的气息随之扩散开来,仅仅只在叶寒十几步之外的四人自然也被他这骤然间放开的气息席卷在内,原本对其并不怎么在意的叶玄煌和古佑华在感知到那漆黑如墨的气息之后,却忍不住稍稍变色,竟然下意识地退后了两步。
在他们的面前,金色与黑色的力量纠缠在一起,隐隐之间似乎化作一方相互侵蚀的太极神图,在这城墙之上似乎居中划开了两分天地,一分神光普照,一分魔咒苍生。
“寒渊魔气?!”
叶玄煌死死地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