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剪梅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是欲言又止。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那男人,慢慢地,她那双美目居然被越来越厚的氤氲覆盖了。
“默宸,妈妈求你,可不可以手下留情?”
许若瞳的目光里,一下子就满了意外与惊讶,眼睛快速地在秋剪梅与凌默宸两人的脸上转来转去。
在此之前,她从未见过凌默宸其人。听到梅姨对男人自称“妈妈”,她才确认,不久前在机场才看到过、现在正站在她面前的这个男人,的确就是梅姨的儿子——凌默宸!
盛唐投资的真正幕后老板,居然会是梅姨的儿子!
没人知道凯撒在全球究竟控股和参股了多少公司,所以,像盛唐这种公司被凌默宸掌控,许若瞳倒并不是特别地想不通。
她想不明白的只是,凌默宸显然是知道自己的母亲一直在为枫竹不被收购而努力的,他不帮她也就罢了,为何还非要站在她的对立面呢?
凌默宸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若有更似无的、邪魅又冷酷的笑。
“原本我是想手下留情的,但既然秋女士你忘了我说过的话,那就别怪我也改主意了。”
秋女士?
如此疏离的称呼,如此冷漠的语气,这真的是一个儿子在与自己的亲生母亲在说话吗?
许若瞳觉得自己的脑袋,就像是被重量级的拳击手连续重击了数下,有点反应不过来了。
凌默宸说完,脸转向了那两位盛唐的谈判代表。
那两位刚刚还意气风发、咄咄逼人的谈判代表,此刻却都赶紧地弯下了腰。
许若瞳看着他们那低眉顺眼极力讨好的神态,清宫影视剧里,大臣们双手利落地捋下袖口、朝高高在上的皇上躬身下跪的镜头,立马在她的大脑里一闪而过。
凌默宸的左手依旧插在裤兜里,说话的语气依旧平静,音量也不大。
“放出话去,要收购枫竹的人是我。七天内,每迟一天签约,收购价降1%。七天后,每迟一天签约,收购价降2%。除此以外,许家任何人不能再以任何形式,持有枫竹任何股份。”
如此霸道强硬的指示,让许若瞳立刻想起飞机尾翼上的那个宝剑加皇冠的logo。
这果然是一个强大而冷血的男人!
两位谈判代表半点质疑都不敢有,立时同声回道:“是,凌总!”
凌默宸指示完了,脸再次转向秋剪梅,语带戏谑地道:“秋女士,这样的结果,你满意了吗?”
秋剪梅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并不答话,垂在身侧的一只手却紧紧地揪住了自己的裙子。
凌默宸的目光,从秋剪梅又慢慢地转向了站立于她身边的许若瞳。
四目相对的一刹那,许若瞳立刻觉得自己的心脏就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刺猬一般,猛地紧缩成了一团满是尖刺的圆球。
毫无疑问,这是一双美丽到令人窒息的眼,眼瞳黑亮如墨色的水银,仿佛一片无波的深海,又仿佛一片浩瀚的星空。
然而,这双幽深的眼睛里闪动着的,却是冷漠而又危险的光华。
被这样的一双眼睛用这种眼神只盯上个几秒钟,许若瞳就有了一种呼吸明显不畅之感。
还好,凌默宸只与许若瞳对视了几秒钟,就转身离开了。
秋剪梅眼睁睁看着儿子转身和离开,她再次张了张嘴,想要叫住自己的儿子,然而,最终却还是又闭上了嘴。
凌墨宸一离开,许若瞳立时就缓缓地深吸了一口气。
稍稍舒缓了一下紧张后,她才发觉自己已起了一身的鸡皮,脊背上甚至夸张地微微有了一层湿意。
一分钟,凌墨宸仅仅只出现了一分钟,且不动一点声色,却像一阵破坏力超强的龙卷风,吹乱了所有人的心神。又像一股极强的寒潮,将会议室的温度疾速地降至了冰点以下。
一分钟,仅仅只是一分钟,秋剪梅就仿佛瞬间老了十岁,不仅眼睛里的神采已完全不见,甚至连腰都微微地有些弓了。
她现在这种疲惫而无奈的样子,让人感觉她就像是一位刚刚才勉强到达终点的马拉松长跑运动员,下一秒,她就可能会因为力竭而倒下。
“瞳瞳,这一次,梅姨恐怕帮不了你了。”
秋剪梅的话说得无奈而悲凄,沉重且绝望。
此时的许若瞳,脑子里冒出来的是一大窜的问号。
通常来说,一位母亲在与人聊天时,最喜欢谈及的内容当然首先就是自己的丈夫和孩子,可许若瞳却从未听梅姨提起过他们。
偶尔,她主动向秋剪梅问起“默宸哥哥”的事,她也总是立即岔开话题。
所以,关于凌默宸的事情,她只从父亲许玉枫那里听到过不多的一点。
凌默宸15岁就出了国,16岁就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世界名校普林斯顿。18岁还在大学就读期间,就与他的一位背景非同寻常的同学一起,创立了自己的公司,也就是后来赫赫有名的凯撒,成就了他传奇式人生的序幕。
从15岁至25岁整整十年多,从一个男孩到成为一个男人,他居然没有回国一次看望父母和家人。
直到一年多以前,他才回了国。一回国,立即就被任命为国内最大私营企业集团——神龙集团的总裁,接手了神龙在国内及全球的所有主营业务。从此,其父神龙集团董事长及原总裁凌天明退出经营一线。
今天是许若瞳第一次见到凌默宸。在她看来,秋剪梅和凌默宸不仅不像是一对母子,反倒更像是苦大仇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