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的黑暗之中,出现了一抹白色。
它的背后是那颗湛蓝的星球,它的头颅指着越来越近的灰白卫星。
近了,更近了!
它张开了双翼,俯冲而下,撞入这片银土之上,激起了一片无声的尘埃。
龙伤痕累累,它全身上下都遍刻着伤痕,还凿入了不少人造卫星的碎片。
它是砸下去的,造出了一片新的环形坑。
但却依旧是广袤无垠的寂静,只见一圈灰浪散出去,推远,消失。
龙垂着首,无力闭合的颚牙之中滴漏着崩坏能积液,冰蓝,洒在灰土之上。
它缓缓地摊开爪子,就好像藏着什么稀世珍宝,小心翼翼。
“呜……”
西琳感觉到了光,还有刺骨的冷,她下意识地想要呼吸,却发现那习以为常的动作消散在了黑暗之中。
可却没有任何童年憋气游戏的闷胀感,就好像——
她已经完全不需要“呼吸”这种累赘了一般。
不过她的注意力并不在这神奇的变异,而是在于眼前的——宇宙。
这里是月球。
孩童的好奇心让她的注意力暂时驻扎在了脚下的星球上,又抬起头,看到了自月平线下露出的半缕白光。
她又回过头,那里是一片湛蓝,璀璨的湛蓝。
一阵风忽然撞在了她的背上,带着一些沙,这终于让她回过了神,急匆匆地向着匍匐在灰尘中的龙跑了过去。
与地球完全不同的重力系数让她的动作极不自然,一开始的姿态甚至有些可笑,但很快,她就“漂浮”了起来。
从踉跄地跑,到笨拙地跳,最后,是彻底摆脱重力的“漂浮”,这样的过程是如此自然,托着女孩来到了巨龙的身边。
她抱住了它。
“你受伤了”,“你伤得好重”……
这一连串的担忧却根本无法传出,没有空气,意味着传声介质的缺失,女孩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一切都是恐怖的安静,好像一场默剧。
她看到龙艰难地转过身子,它似乎想要抬起身子,却身无余力。
眼泪从西琳的眼角飘了出来,无重力的脱离让她的眼睛带着丝丝的疼。
疼痛。
……好痛……
……救救我……
一切的记忆都伴随着这样绝望的哭嚎,似乎,疼痛就是自己的命运。
不!
她咬紧了牙,她想到了那从硝烟中冲出的镰刀。
如果再强大一些,再强大一些……
无助的女孩抱紧了龙鳞,她的指甲几乎嵌进了鳞甲的空隙里。
【力量么……】
孤独的星球之上,忽然亮起了第三者的声音。
无需空气,无需介质,在脑海中直接响起。
以西琳那对外界完全敌视的心理状况来看,任何的外来者都会立刻遭到她的攻击。
但出乎意料的是,西琳没有这么做,就连她自己也不明白。
【来,到这来。】
那个声音轻柔细语,却又带着无法抗拒的伟力。
她想去服从,她必须去服从。
背后忽然传来了一股推力,那是龙吻,轻轻地将她往前推了推。
她又揉了揉龙的脑袋。
“我马上回来。”
她在心里那么说。
月球是荒凉的,是寂静的,任何人类美好的童话都不过是想象力的泡影。
可她还是看到了属于人类的痕迹,沿着一片环形坑,是一堆灰白的材质,看上去是金属,被辐射与高温摧残后的只剩下一层脆弱的氧化膜。
而在中央,却是“奇迹”的所在。
那是一颗结晶,一颗由几何形堆成的结晶。
如果说“球形”代表着自然的规律,那么“几何”则代表着人类的改造,她不知道这是什么,但很能直观地感觉到,那是人类的造物。
比这更显眼的,却是其中的律动。
西琳知道那是“它”,被人类锁在这里的“它”。
她居然落下了泪,虔诚地跪拜在了这颗晶体前。
“神……”
世界,化为纯白。
…………
瓦尔特坐在病床上,脑袋还有些发晕。
那片干扰了自己的沙砾已经得出了检测结果,完全紊乱的崩坏能造物,能量波谱也是一团乱麻,就连最低等的死士也不会诞生如此狂乱的能量形式。
简直就像是崩坏中诞生的“能源垃圾”一般,对于人类来说,这些垃圾没有任何能源利用价值,但却不会因为接触这些“垃圾”而感染崩坏,因为能量紊乱已经完全破坏了其中的感染辐射;对于死士,崩坏兽这一类完全的崩坏造物来看,也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但对于瓦尔特这样的“律者”或者天命的女武神们来说,却是极端的危险。
这种能量垃圾会破坏自体崩坏能系统的平衡,轻则导致恶心,出血,重则导致……
死亡。
而现在,这些“沙砾”正摆在面前,堆在一只小小的碟子上,同时还在不断地消散着。
紊乱的崩坏能让其甚至无法维持在现实空间的维持,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着。
他又抬起眼,看向这间病房中的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