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快点啊……”
终于,冰冷的指尖触亮了一声轻响,她得救般看着那点刺红的亮光,凑到了旁边:
“2017……s21,代号渡鸦,目标‘藏剑’,该目标实力远超预估,需求列为【keter】级别,重复——”
吱——嘭!
一扇烧红的铁皮缓缓倾倒,砸在了地上,轰震。
踏哒。
一双踩着黑底金文靴的小脚,落在了她的身后,火焰灼出了危险的红色,熏在鞋裤之间那瓷白的肌肤上。
钢铁融化了,但比这火光更加耀眼的是一柄黄金的圣剑!
持剑之人缓步而来,红玉的双眼中没有一丝情绪的波动,仿佛半个小时前那场地下的杀戮不过屠鸡杀狗,随手而为。
将喉中的残血咳出,渡鸦擦了擦嘴角,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腰杆弓着,颤着,手里的匕首却还是举了起来,咬着牙。
倒是个硬骨头。
但姬麟并美誉停下她的脚步,光是那涿鹿,死在她手上的英雄豪杰就已经不计其数了,她也从未施予怜悯。
这是战争。
由她发起的“战争”。
在人皇的时代,战争的发动还需要一个足以让部族信服的“敕令”,需要遵从“天道”,需要服从“地德”,更是要取信于“人心”。
但现在,没有了职责的担子,姬麟恣意地依照着自身的好恶行事。
那片再也翻不出希望的海波,那头无家可归的青牛,还有在那地下所看到的,一头头将人尸与机械糅合的罪恶。
这是亵渎生命的丑恶,而这份罪恶也和失去的痛苦掺杂在了一起。
于是,私心与残存的责任感达到了完美的统一,让她可以正大光明地举起宣战的大旗。
森——
这是剑锋划开空气的锐鸣。
她平端起了剑,直指渡鸦的头颅。
尽管尚有数步的距离,但渡鸦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结局。
可她还是强撑着,立着,端着匕首。
意识已经开始和身体脱节,视线开始模糊,她只看到了雨丝落在睫毛上的模糊,还有那晕开的金光。
恍惚,她突然好像落到了一片海洋的上空,那里有一处小岛。
那里有着精巧的别墅群,有着游乐园,那里面有着可爱的旋转木马,孩子们坐在上面,一边转,一边笑。
她抓紧了那脆弱的匕首。
忽然,死神停下了脚步。
渡鸦愣了愣,可作为刺客,她不会放过任何一点时机,哪怕这个机会带来的结果根本看不到一点成功的希望。
她冲了出去,却仅仅只是一步。
一只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定住了她虚弱的冲锋。
谁?
她吃力地转过头,看到了一只阿努比斯的狗头面具。
“胡……狼?”
“好了,渡鸦,你先休息吧。”
肩膀上的力量并不大,一个研究人员的力气能有多大呢?
可是,仅仅只是这一手,这位斗篷刺客还是倒了下去,一屁股坐在了积水里。
“你……”
她抬起头,最终却还是放弃般摇了摇头:
“你要小心。”
“呵。”
随着这声冷笑,一双双血红的眼睛自黑暗中浮现。
姬麟团起了眉。
与这片红光一同响起的还有踢踏的响,她很熟悉这声音。
马蹄声。
但又透着一点古怪,仿佛只是金属的叩响。
很快,黑暗解开了秘密的帷幕。
人皇的眼角提了起来,嘴唇紧起,发出了牙齿的磨响,轩辕剑的剑柄也响起了骨骼的啪嚓声。
她看到了“人马”。
和“蜘蛛”一样的“亵渎”,将人体改造为了钢铁的扭曲物,失去了下半身,失去了双臂,代替以铁蹄和利刃,也改造了她们的大脑,成为了一台台冷冰冰的机偶。
“新作品。”
胡狼眨了眨眼睛,声音里都透着一种得意,仿佛炫耀:
“如何?”
……还是一如既往的恶趣味与恶心。
这是渡鸦的回答,她本想这么嘲讽,但却被一股杀气逼回了喉口。
是的,杀气。
刺客惊愕地抬起头,盯着那“藏剑”。
她原以为这个矮子只是杀了太多的人,对于“杀戮”这件事已经麻木了,她也原以为这不过是一个对于死亡机械而麻木的人。
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这个少女的愤怒,可以翻天覆地。
胡狼的自得也收了起来,不再微昂着头,阿努比斯的头低了下来,明晃晃的双眼直刺视向前方。
“我只有一个问题。”
声音压抑着凶兽,就连她脚下的积水都不敢荡起一点波纹。
那双厉红的双眼咬过来,胡狼差一点没有顺过气来,饱满地胸口也随着含身而折下,但这个疯狂的学者还是笑了起来。
笑得好像牙疼患者,抽着冷气:
“这是进化!”
这是进化,这是崩坏给文明指出的方向!静止于碳基生命的文明是没有未来的!
她本是想这么宣扬自己的理论,但却被那双眼睛吓退了所有的说辞。
姬麟抬起了脚。
落下。
轰!
这不是大地的颤动,也不是楼房的悲鸣,就连那脆弱的玻璃都没有出现碎痕。
但是,雨消失了。
前一秒还能感受到雨丝撞在脸上,但这一刻却只剩下了一片潮湿。
龙,醒了。
哒。
鼻尖一凉,惊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