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楚楚一直听着少年的话。
半晌,她忽然又神色一变,淡笑道:
“赵公子果然是位不凡人物。
好,既然公子您已经查到了,又如此爽快,将选择都给出来了。
那小女子颜楚楚,也不是个前瞻后顾之人。
公子想让楚楚引见一个人,自然可以。
可《礼记》有云,‘礼尚往来,往而不来,非礼也。’
公子可明白?”
“要东西来换。”
赵寒笑道:“颜掌柜快人快语,您请说,要什么?”
“楚楚想让公子做一件事。”
“什么事?”
“比试。”
“哦?”
颜楚楚一笑:
“我大唐风华,以诗书曲艺为尚。
而入我明月楼者,更是以此为乐,奉此为尊。公子既然如今身在楼里,那也当以此应之。”
她玉指轻抬,指了指栏杆下方,一楼的那个高台:
“今日,我明月楼中将有节庆大会。
会上,将有一场诗文大比试。公子您若是能从中胜出获得头名,那就说明公子你才学文采,正是翘楚人物。
而面对这等人物,楚楚当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明白了。”
赵寒道,“那要是我输了,也就没资格在这明月楼里待着,更没脸向颜掌柜您问话了,对么?”
颜楚楚笑而不语。
“要是我不答应呢?”赵寒道。
“公子一看便是诗书高品之人,还是李大人的好友,似这等小小比试,自然不在话下。
怎么,您不会是不敢应试吧?”
“激将法?”赵寒笑道,“可颜掌柜您别忘了,我手里,可是您明月楼漕船私运的把柄。
即便我输了比试,照样可以以此作挟,继续问您的话。
您就不怕,我出尔反尔么?”
“如若公子您真要做背信弃义之人,那楚楚也无话可说。
只是,公子想也听说过,’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此一句?”
颜楚楚这么笑着,那双明艳迷人的眼,颈下那片雪白柔嫩的肌肤,就在少年的眼前。
赵寒一笑,也看了过去。
两双眼睛近在咫尺,就这么对视着,眼神里,隐隐有一丝针锋相对的意思。
“一言为定。”
赵寒笑道:
“其实我也好奇,颜掌柜您这扬州第一名楼办的,这个大比试究竟是什么。
那位‘那落迦’的消息,就请您备好了。
噢对了……”
他瞥了眼,颜楚楚身后的那间贵厢:
“能坐在那‘至尊贵厢’的里头,还是颜掌柜您亲身接待的,这怕是位非凡的贵客吧?“
颜楚楚稍稍一愕。
怎么,刚才自己出来的时候,这少年就已经在暗中看到了?
难道,他看出些什么来了么?
“楼下见。”
赵寒笑着一转身,走下了楼去。
颜楚楚暗自舒了一口气。
她在这风月场里,见过无数的高官名士大人物,可谓阅历十足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和这赵姓少年见面说话,她却感到一种莫名的逼迫感,心不禁偷偷地狂跳。
颜楚楚望着消失的少年身影,又看了眼那贵厢,一转身,往另一个阴暗的楼梯走了下去。
……
……
明月楼一楼,宾客们把酒论诗,声浪滔天。
一声琵琶,忽然响了起来。
这个声音,常来楼里的恩客们都明白。
这是楼里有大事,要当众宣讲的意思。
今日大节,早就听说这明月楼里,要举办一次盛大之会,众人也是期待已久了。
人们都望向了一楼中央的高台,喧闹声顿时安静了下去。
堂内,一名长相俊秀的年轻门客走到高台前,端正道:
“诸位,大节之日、美景良辰,当有大庆之会。
今日扬州大节之庆,明月楼主有令,行‘曲水流觞’比试大会。“
台下,顿时一片感叹和不解的声音。
感叹的是,这“曲水流觞”,乃是大唐文人常见的一种比试游戏。
在屋里,摆上一条木制的循环水道,灌满流动的水。再在里面放个装着酒的酒觞、也就是酒杯,顺水流下。
参与游戏的人们散开,站在水道的旁边。
那酒觞停在谁的面前,谁就是“迎觞者”。他就要当即赋诗一首,然后拿起酒觞,一饮而尽。
这就算成功了,叫“清觞”。
要是做不出诗来的,就算“弃觞”,那就是输了,要退出水道之外。
然后酒觞再斟上酒,继续循环流去,周而复始。
直到所有其他的人都输了,又或者喝倒了,剩下最后一个能一直做诗饮酒、屹立不倒的人,就是最后的胜者,又叫“获觞人”。
所以,要参与这个游戏的人,都必须既是满腹经纶,又有杜康海量的人。
不然,他都不好意思上场,免得惹来他人耻笑。
这个宾客们都懂了。
可他们不解的是,这“曲水流觞”的游戏虽然很难,可这大唐扬州之地,才华横溢又豪迈擅饮的人物,并不少见。
正因此,这游戏在扬州才会非常盛行。
而这明月楼历年来的节庆比试大会,其题目都是难上加难,放眼场内,都没多少人敢参加的。
那今年的这个“曲水流觞”,会不会就太简单了点呢?
此时,那年轻门客又说了:
“为助诸位恩客雅兴,今夜之曲水流觞,乃有所增善。
酒觞,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