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霆飞倒抽一口气,肃着一张脸,纳闷道:“倾向?不就是参加个王妃生辰吗?怎么就倾向于会稽王了呢?”
“阿黄说的没错,你自己不觉得,别人却会觉得你是倾向于皇叔的。连家坞前些时候示好都亭候府,侯府属于外戚势力,你再去示好皇叔就不妥了。”
萧泽所言也是点中了君临心中所思,都亭候庾亮是明穆皇后庾文君的哥哥,是萧泽的舅舅,都亭候府支持的当然是他的外甥儿萧泽,而会稽王萧昱却和都亭候府毫无一点关系。
萧泽自然希望连霆飞代表的连家坞能倒向侯府。
只要连家坞倒向侯府,他的势力才会更加稳固,将来才能顺利登上九五之尊的宝位。
幽幽烛光拉长了他在地上的影子,使君临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和冷意,君临觉得一股寒气蔓延开来,所到之处犹如毒蛇一般令人胆寒。
萧泽未必是好相与的人。
刚才君临在提点连霆飞的同时也在试探萧泽,试探他对于天下的态度如何,是否想要争天下,逐鹿中原。东晋太子萧泽若真是想逐鹿中原,那必是前凉之祸。
萧泽也许想要万里江山,想要前凉血流成河,想要结束乱世。
周围的夜风弱下去,竹叶的声音也静了下来。
夜幕下星光璀璨,大厅内一时悄然无声,烛光落在萧泽的身上,他似乎泛着微微柔光,仿佛完全溶入烛光,令人看得几不真切。
君临柔笑,但坚定的目光如万年寒冰,道:“不错,殿下所言甚是,连家坞若是要卷入朝堂争斗,可不能站错了队伍,那后果也是很严重的。殿下觉得呢?”
若萧泽顺着君临的话说,恐怕他的心思也不简单,未必没有雄心壮志,日后登上东晋皇帝之位定然是前凉的心腹大患。
若是不顺着君临的话,萧泽要么是真的没有那个心思,要么就是对她的身份存在疑心,不肯说实话。
沉默片刻,萧泽缓缓地道:“你想多了。我只是担心少宗主此行会让侯府的人介怀,也会让皇叔疑惑,让连家坞更是为难。”
君临干笑,反问道:“是么?”这是试探还是……
若萧泽真的怀疑她的身份,他必会试探一番,那可就是两人互相试探了,一言一行须得要重新琢磨琢磨。
连霆飞大为光火,道:“你们这些朝廷权贵就会勾心斗角,就会尔虞我诈,就不能率性而为,光明磊落吗?”
君临拢了拢袖子,淡淡道:“哦?是吗,年轻人,有时候话不要说得太绝对。”
她抬起头来,心中一时五味杂陈,仰头看了他半日,终笑道:“古时,有个武将叫做廉颇,他打仗是一把好手,攻无不胜战无不克。可却被小人挑拨他与君主的关系,导致他晚年流落异国他乡。后来,他的君主想要重新启用他,又担心他老了,就派人去看看他,他为了表示自己没老,一顿吃了好几斤肉。但遗憾的是,那人回去告诉君主的时候说的是廉颇老了,与我吃一顿饭的功夫就上了三次茅厕。”
连霆飞一时愣住了,问:“那廉颇后来呢?”
君临怔了怔,讷讷道:“能怎样,无非是他的君主听信了小人之言而已。权谋之术未必如你心中所想那般龌蹉。主要是看谁用它而已。”
萧泽倏地抬头看着她,轻声道:“流落异国他乡未必不好,不如既来之则安之。”
不可能既来之则安之的。
廉颇流落的异国可不是敌国!
而她非但流落敌国,还遇到当年的心腹大患,落在她夙敌的手中!
能既来之则安之么?
东晋二十八般酷刑是摆设么?
非但如此,她流落东晋的境遇可是大大的不好,这里想要杀她的人一摞一摞的,就是唾沫星子也能喷死她。
何况她还是前凉的人,怎能放下前凉安心留在东晋?
听到萧泽这么说,她心中猛然突地一跳,却不知这一跳为的哪般原由。末了一想,才明白原由……
难道,这也是试探么?想要看她的反应么?
能与她在战场上交锋的对手,几乎与她齐名的东晋战神岂是好糊弄的。
不能掉以轻心,断断不可露出马脚。
萧泽不停的试探,说不定就是起了疑心,但是他却并没有杀了她。
原因恐怕是他尚不能确认她的身份吧。
既然如此,她需要显露出自己的聪慧,有用的人才不会被杀掉。
君临面带淡然微笑,从容道:“不错。连霆飞,你若是去了茹妃的寿辰,而你爹又在前些日子示好都亭侯府,这岂不是啪啪啪打你爹脸吗?你爹不快不在话下,你爹与侯府的结盟会更加脆弱,同时会稽王萧昱说不定也会对你们连家坞心生怨气。”
连霆飞站了起来,心中惴惴,道:“你说的不错,唉,廉颇将军的确颇惨的,远的不说,就说前些日子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吧。”
“你说。”
“前些日子,不是有传闻说前凉那不败传奇佳定公主死了吗?我爹茶余饭后琢磨着,这公主未必真如前凉传的一样,她未必真的是染病死了。说不定是被前凉的皇帝张崇华杀了。”
果然,她佳定公主现在成了别人茶余饭后谈话的资本了……
她断断没想到,原来自己除了活着可以守前凉之外,死了还能让各国的人多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君临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