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良当即去召集了麾下的文武官吏,沉声道:“今天疑似是李庆来到了城外济水边上,窥伺历城,还伤了我儿,此子野心勃勃,无端占了咱们齐州的长清县不走,此来必是图谋历城,各位觉得该如何应对?”
众人听后,都吃惊无比,脸上惊疑不定,有的人甚至在心里暗想,是不是该派人去与李庆接触一二,好留一条退路。
历城之内的兵力,在座的人是最清楚不过了,也就能勉强防守住强盗的进攻而已,而李庆的麾下,却是有名的精兵强将,名声早传遍了整个山东。
他若是领兵来犯,历城能否守得住?
有个老吏建言道:“依我看,咱可做两手准备,一是派一位能言善辩之人,去长清县直面李庆,要他恪守臣子本分,勿要做那种出格之举,此外,可再派人前去临淄面见慕容节度使,让他派兵来驻守历城。”
此言落下时,顿时有人嗤笑了一声,老吏冷着脸一看,却是个二十出头的后生娃子,乃本地大族张氏的嫡子张宗周,“哼,这小儿若不是生得好,如何能在这里与众人一起议事?”
原来,现在的历城,虽是以通判陈良为首,但为了团结众人,城中的大族也被征召为官吏,这张宗周便是张氏一族的代表。
“张文书,何故发笑?
若有良策,不妨说出来。”
张宗周的官职是押衙文书,故而老吏如此称呼他。
张宗周答道:“我观这李庆行事,果断狠辣,你派使者去与他动口舌,纯属浪费时间,至于慕容彦达那里,咱已经派了三次使者前去临淄了,此人却连见都不见一下,这既是傲慢,也是完全没将咱们放在眼里,何必再派人去自取其辱?”
原来自从慕容彦达继任青徐节度使后,历城这些人便派了人前去请求归附,好得个靠山。
谁知慕容彦达却根本没把这伙只能控制了一座城池的人放在眼里,也暂时无意来趟齐州这里的浑水,因此根本没予以理会。
自己的两条意见却被张宗周驳斥了后,老吏脸上有些挂不住了,立即怒声道:“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应付这李庆?”
张宗周欲言又止,坐下闷声道:“我没有计策。”
老吏鄙夷的笑道:“某还道你有什么惊天之才呢,看来也不过尔尔!”
“你……”张宗周正要愤然反驳时,陈良却道:“罢了,便派人再去临淄求见慕容节度使罢,今时不同往日,他若得知李庆来犯的消息后,肯定会有所行动的。”
主意既定,众人便起身离开,各做各的事情。
张宗周刚出了州衙后,一辆马车却打他身边路过,窗布掀起,却是本地的豪强赵过。
这赵过原来在历城外有多处田产,庄客数百,又为人勇猛,为市井所重,如今的历城城防,将近千人是赵过募集而来的,领了个兵马提辖的官身,故而也能出入州衙。
赵过因前阵子与敌厮杀时,伤了大腿,因此只能坐马车,这时掀起窗布向张宗周道:“张文书,可要一起坐马车离开?”
张宗周是历城的书香之家出身,平时与这赵过根本什么交情,不过张宗周却不是迂腐之人,明白如今的世道,文士命贱如草,与赵过这种武夫结交一二可谓有利无害。
于是他当即没有多想,进了马车内。
这马车颇为宽敞,里面有暖炉貂裘,中间是一个几案,上面有瓜果热酒,赵过为张宗周斟酒一杯,闲聊了几句后,才问他道:“刚才某观张文书似乎欲言又止,不知有什么不好明说的?”
张宗周喝了一口酒后,冷笑道:“陈通判,王老吏等人,都一心想把咱这历城卖与慕容彦达,我却觉得此人不是明主,因此憋着一股气在心里。”
赵过大为诧异的道:“慕容彦达贵为青徐节度使,如今麾下又数州之地,咱们若是归入他接管,不久能过上安生日子了吗?
张文书为何觉得不该献城给他?”
张宗周道:“慕容彦达此人,目光极为短视,行事粗鄙,能有现在的成就,不过是仗着朝中妹子的权势罢了,若是遇到敌手时,此人现在的一切迟早会败光!”
赵过看了看张宗周,沉默不语,他早听闻过张宗周之名,此人父母早亡,由祖父带达,却天资聪慧,少有才名,十五岁就出来处理家事,并把事情处理得井井有条的,族人纷纷称赞。
只是他似乎在应举时写了一篇针砭时弊的文章,从而得罪了科场的某个考官,数年来多次名落孙山。
虽是如此,张宗周在士林中的名声却因此传扬开来,赵过虽是个武人,只粗略的识些字,却向来对文士十分的敬重,面对张宗周时也是如此。
不过他刚才听了张宗周的言语后,脸上却浮现出了狐疑之色,觉得他实在是有些口出狂言的感觉。
慕容彦达身负青徐节度使的高位,如今又有了数州地盘,整个山东谁还能强势得过他?
赵过作为历城的豪强,野心并不大,就想让这里尽快复归平静,好让他的农田能安稳的耕作。
而他与许多人都一样,把慕容彦达视作那个能带来安稳日子的人。
张宗周见此,本不想多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忍不住说道:“赵提辖,我且问你,在咱们这山东,最要紧的三处‘兵家必争之地’是哪里?”
赵过沉思后说:“某听本地戏文时,便常说咱们这历城就是所谓的兵家必争之地,想来是不会差的,至于其他的两处,某就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