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宗周继续向赵过道:“历城与奉符县,历来都是经营山东的兵家必争之地,但慕容彦达攻兖州后,唯独放弃了奉符县不占,咱能多次把历城主动奉上,他又置之不理,为何?
只因这两个地方,在慕容彦达看来,根本毫无油水可捞,得之反而要倒贴许多钱粮……”原本还一头雾水的赵过,总算是明白了张宗周想要表达的意思,整个人便陷入了沉思之中。
张宗周嗤笑一声道:“慕容彦达如今正在攻略密州,因为那也是个没经历多少战乱的地方,却完全无视了这门户之地,如此鼠目寸光之辈,你说我等投过去,是否迟早都要跟着败亡?”
赵过沉吟着道:“反正如今咱们也没更好的人投靠,不妨先归入慕容节度使麾下,求得地方安宁,至于以后……到时再寻明主投靠就是了。”
张宗周听后,却是摇了摇头,欲言又止,闷声喝着酒。
赵过见此,便靠近他沉声道:“张文书,我就是粗人一个,只想保一方安宁而已,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言就是。”
这时,马车已到了张宗周家门附近,缓缓停了下来,张宗周放下杯盏,看向了赵过,“赵提辖,你可知奉符县如今在谁手里?”
赵过愣了一下,说道:“听说是在李庆手里,他去年战胜了兖州的杜恭,然后挥兵东进,把那里占了。”
张宗周又问:“那如今又是谁来打这历城县?”
赵过道:“还是那位李庆……”张宗周叹声道:“此人不简单啊!”
这话说完,张宗周便不再言语,下了马车离开了。
赵过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似是忽然明白了什么,却又不太能肯定,不由的在那沉思了良久……数日后,李庆领战兵五千,离开了长清县,直扑历城而来。
冷兵器时代,一般都讲究春耕秋战,春天交战,会耽误了农时,就算侥幸胜了,出征的一方也难免会大伤元气。
不过这一般都是国与国之间大规模交战时,才会有的说法。
李庆这五千战兵,是完全脱产的职业士兵,根本不需种地,就算另有一两千运送粮食与攻城器械的民夫,数量如此之少,根本耽误不了农事。
而且,此战李庆也根本不打算拖得太过长久,若是半月之内还不能拿下,便只能暂且退兵了。
长清县毗邻历城,两者相距只七八十里而已,李庆领兵也走得不快,尽量保持体力,就算这样,第二天上午也赶到了城外。
大军出行,又毫不遮掩踪迹,历城那边早就得到了消息。
一眼望去,历城城门紧闭,城外见不到半个人影。
先锋将杨志遣人回报,济水边上的几座浮桥已被烧毁,他正让人重新搭建浮桥。
朱武道:“历城只需派遣一千余人的士兵,扼守济水对面,咱们要想渡过这济水便难度大增,但城内却一个人都不派过来,可见已然丧胆。”
以丧失胆气的士兵守城,显然是无法持久的。
由于没人阻拦,只一个多时辰后,杨志的先锋便搭好了三座简易的浮桥,军队顺顺畅畅的便渡过了济水,兵临历城城下,安营扎寨。
历城的城墙上,陈良正与王老吏、张宗周、赵过等人站立在那里,观看敌军的军容。
只见对方军容整肃,过浮桥时整齐有序,隐隐有着一股肃杀之气,绝非他们常见的那些强人悍匪能比。
过了济水后,他们又不紧不忙的选了个地方安营扎寨,一切都进行得有条不紊。
整个过程,这敌军竟没发出多少喧闹声,秩序井然,安静得有些让人心寒。
王老吏强颜笑道:“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咱们城内守军有着好几千人,据城而守,对方要想攻下,非得五倍的兵力不可,但他们只这五六千人,与咱们的守军差不多,必不能取胜!”
他话说完,附近的官吏全都随声附和起来,仿若敌军真的完全不足为虑一样。
张宗周却在心里冷笑不已,孙子兵法上刚才王老吏说的那句话,根本就不是这么理解的。
“十则围之”,指若是己方兵力十倍于敌人,则实行围歼战,“五则攻之”,指若是兵力五倍于敌人,便实施正面进攻,所以这两句话都是用于野外战斗的,并非在说攻城。
当然了,一般来说,攻城的一方确实要比守城的一方人多才行,但这也得考虑双方士兵的整体素质,如今城外的,都是历经多场战斗的精锐之师,兵甲齐备,士气高涨,而历城守军却缺乏训练,又多老弱,士气还不怎么样,双方的实力根本就不是在一个等次上的。
虽说如此,但张宗周却没说什么话,只让王老吏在那侃侃而谈。
他也知道,王老吏此举无非是在鼓舞一下大伙的士气而已。
下了城楼后,陈良问赵过道:“淄州的援军到哪里了?”
原来,前些天派去临淄的使者有了好消息,慕容彦达听闻李庆攻打历城后,竟立即答应了会派兵前来救援。
这可真是让历城内的人又惊又喜,要知道,以前这位慕容节度使,可是理都不理会他们一下的。
其实,齐州的灾情早就平复了下来,这里的众多流民,要么饿死,要么逃亡了个干净,所以今年开春后,慕容彦达便已有意要来把这齐州收入囊中,历城使者的请求,正合了他的心意。
此次领兵前来的齐州的,却不是呼延灼,而是慕容彦达的另一位心腹将领刘鸦儿,这刘鸦儿听说是个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