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正清晨,小雨未停。
远望海面,碧波荡漾,细雨蒙蒙,时有不知名的鸟低飞掠过,清凉的空气扑面而来,令人不由精神一振。
张顺望着这八百里的梁山泊注目良久,等到李庆将令传来后,这才收回了目光来。
他举起来手,轻轻往下一挥,众战船立即起锚升帆。
蒙冲、斗舰在两翼,中间是张顺本人所在的主船,走轲、游艇穿插阵中,或前或后,一二百艘渔船处在最末。
一时间,风帆相连,桨声相闻,浩浩荡荡,声势十足,目标直指梁山附近的蓼儿岛。
清晨的水泊,虽有薄雾,但很快便散去了。
船队在水泊中行了约十余里,“前方接敌!”
旗语一bō_bō向后传报。
张顺抄起鼓槌,击响了面前的战鼓,隶属他所部的水卒,随着又一声大喊,动地惊天,举起刀枪。
刀枪林立,战旗飘扬。
“接敌多少?”
“两艘梁山游艇。”
游艇,负哨探之责,梁山水师的大队,离此不远了。
“传令王六儿,梁山的两艘游艇,一艘不许放走。”
“旗语询问,是否船队加速?”
“风向如何?”
“南风。”
水战之中,阵型很重要,而风向和水向则更为重要。
南风,由南而向北吹,也就是说,要想在接下来的战斗中获胜,敌我两方,谁先占据了南边的上风口,谁就占据了优势。
张顺他们此时本就是自南向北而来,风向占优。
“船队加速前进!”
随着张顺的一声令下,风鼓白帆,船队全速前进。
立在船头上,张顺想起了昨天军议后李庆交待给他的话,“夺取蓼儿岛虽然是既定目标,但那里离梁山甚近,保不准李俊会率水师中途与你决战……”梁山泊可以藏人的芦苇荡太多,其中肯定有不少李俊派来的眼线在监视着,要想神不知鬼不觉的突袭蓼儿岛,基本不可能。
昨天军议时,李庆的建言真中有假,假中有真。
梁山很险要,不仅处于水泊之中,山上还是只一条山道可上,又有三处关隘层层防护。
若是一点点的攻占上去,不知要消耗多少兵力。
所以蓼儿岛是肯定是要先夺下来,作为进攻基地的。
但混江龙李俊的为人,李庆还是比较了解的,见到张顺他们进入水泊后,绝对会主动发起进攻。
所以这场水战,肯定不会像李庆在军议时设想的那样发展。
“狭路相逢勇者胜!济州、须城的这些弱兵,就睁大眼睛看看咱们新平寨水师是如何破敌的吧!”
船队在湖面全速前行了数里后,那一二百艘的渔船全都落在了后边,张顺却全然不顾。
这一战,他本就没希望这些渔船能发挥多大的作用。
这时,前边的芦苇荡中,驶出来了一队敌船来。
粗略的看去,数目不多,有五六十艘的样子,前边几艘,排列的还算整齐,后边的混乱不堪,一边航行,一边匆忙地进行调整。
显然,张顺他们来得实在太快了些,以致让梁山这些水寇有些错愕,仓促应战。
这支五六十艘船的水寇,由阮小二、阮小五兄弟统率,大船有二十余人,小船只三五人,总兵力是三百人左右,只是前锋而已。
李俊得知了新平寨水师配合着搜刮来的渔船尽数出动后,立即便离开了山南水寨,他以阮小二、阮小五兄弟为前锋,以阮小七、张横率三百人为侧翼,亲自率领剩余的六百水军为后阵。
按照李俊的计策,是先让阮氏兄弟把对方尽数引诱过来,接战后,侧翼的阮小七与张横从侧翼包抄过去,而李俊本人则分出部分兵力支援阮小二他们,其余的船队则从另一侧包抄过去,呈一个口袋,将张顺他们包围在内,从而一举歼灭!但谁知战事一开始,便有些偏离了李俊定下了策略。
也不怪阮小二与阮小五,只因他们根本没在水面上体会过新平寨水师战船的速度,而且那时吹的刚好是南风,张顺让人将风帆全部挂起,航行的速度更是惊人,此时那些一起来的渔船还在三四里外,这些战船便已到了梁山水寇前锋的近前。
张顺所在的那艘主船上边的投石机,首先发难。
大块大块的石头,成一个抛物线,有的击了个空,落在了海面,溅起来巨大的浪花;有的击中,落在前排的高丽船身上,或者击碎甲板,或者砸倒连片的贼寇。
虽然此时领着也在战船上,受李庆之命带了些火器来,但大部分的战船,使用的武器依然是冷兵器,况且现在还下着雨,最新研制出的突火枪只怕难以发挥作用。
长矛、刀剑、弓弩、抛石机等等,还有钩镰、拍杆之类,用来钩拽、击打敌船。
一时间,阮氏兄弟所统率的这三百水寇,许多人被击得人仰船翻,仓皇失措,到处游着逃命,非专门建造的战船就是这样,防护性极若,只要被石头击中一下,顷刻间便被摧毁了。
幸好阮小二、阮小七在梁山水军中威望高,这时拼命呐喊,又把他们都重新组织起来,发起还击。
双方的船只越来越近,很快就过了投石机的射程,该强弓劲弩发挥威力。
箭矢穿透雨幕,阵雨也似,一阵阵地落在彼此船只的头上。
新平寨水军在上风口,箭矢借风力,去得又快又疾。
而梁山水军处在下风,发射出来的箭矢绵软无力,大部分还没有靠近敌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