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正式的水军虽只有一千五百人,但船只却很多,毕竟此山处于水泊之中,出行全靠船只,那些只三两人乘坐的船只,四处都是。
不过此时的梁山寨中,有战兵六千余人,妇孺老弱一千五六百,却不能一下子全部都乘船离开,分作了三批来走。
但也有人不愿撤离这里的,必然宋江的父亲宋太公,如今已垂垂老矣,既行动不便,也不想再四处奔波了。
他在见完了宋江后,当晚三更时分,便在卧室之内悬梁自尽了。
宋江以前还有个绰号,叫做“孝义黑三郎”,向来以孝闻名乡里,如今见自家老父竟被逼得悬梁自尽后,顿时懊悔不已,嚎啕大哭了一阵,才勉强被吴用还有他兄弟宋清劝住了。
宋清道:“父亲悬梁自尽,全是李庆、张清的缘故,还望哥哥保重身体,好为父亲报仇!”
如果说以前宋江想灭了李庆,是出于公义多些——有李庆存在,梁山便不能很好的发展,现在于他心里,却是多上了一份私仇在里头,恨不能立马砍下李庆脑袋来,忌惮亡父。
其实这宋太公最近几个月,已然是卧床不起,本就没多久可活了的。
头一批撤离梁山的,有三千人,由宋江亲自带队,全是山寨中最为精锐的兵马,顺利上岸后,立下简陋的栅栏,船只返回,再次去接下一批人。
四周仍是一片漆黑,只有蛙叫声此起彼伏的响起。
等了许久后,眼见着天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是,宋江心里莫名的烦躁不安,眼皮狂跳不知,他立即沉着脸向吴用等人道:“为何第二批人还未到来?”
有头领也在小声嘀咕道:“按时间,确实也该到了,会不会中途遇到了什么意外?”
“胡说什么,能有什么意外!”
立即有人训斥了一声,但说话时声音却在发颤,显然也是担心到了极点。
就在这时,只听得数声火炮在远处的水泊响起,一时火光点点,所有人的心都瞬间沉到了谷底。
果然是被官兵发现了!但他们这里连一艘船都没有了,只能在湖边干瞪眼。
吴用本想说两句安抚人心的话,比如告诉众人,他们有李俊的精锐水师在护送,就算官兵知道了,也定能打退。
但吴用想了想后,最终还是暗自叹息,什么都没说,又过了一会,终于有三两艘船靠了岸,从船上走下了满身是血的张横,“寨主,我们突然遭到官兵水师的突袭,死伤惨重,李俊与阮家兄弟都被逼得跳水逃命了!”
忽然遭遇突袭时,他们虽有李俊统率水军护卫,奈何那些搭乘着小船的喽啰,如惊弓之鸟一般,瞬间慌乱失措,四处乱窜,把梁山水军的阵型都大乱起来。
要说昨天的海战,张顺这边赢得其实并不怎么轻松,也死伤了不少,但这一次突袭,却是一边倒的态势,完全就是一场屠杀,顷刻间便把数千人给打散了。
“报!禀寨主,有一队三千五百人的官兵从附近官道而来,步兵看旗号是东平统制官董平,骑兵则是新平寨的秦明、縻貹。”
这个惊人消息刚传报完,又有人来报,说官兵的战船已追杀到了这里附近。
一时间,他们竟面临着水陆夹击的境地,该如何是好?
宋江当即下令道:“全军随我往西突围!”
这里是不能再待下去了。
就在众头领都一片凛然的各回本部,披挂上马时,统率骑兵的彭玘忽然拉着黄信道:“咱们的家人还在后边,你真的要随宋江逃亡?”
原来,按照宋江的安排,精锐先行,战力次一等的走第二批,老弱妇孺这些累赘则在最后。
如此安排,是因为宋江除了宋清外,已没有别的家人,而且他又意识到越往后,危险越大,自是要让战兵先行。
就比如现在的情况,虽然果然遭到了突袭,但精锐总该全都还在他身边,夺取郓城县东山再起完全不成问题。
一句话说来,就是那些老弱妇孺其实在安排时,已被宋江视做了弃子。
但梁山头领中,其实仍有不少人是有家室的,比如彭玘与黄信,彭玘的家人,是他被俘虏不得已落草后,被宋江强行派人去家乡“请”来的,而黄信当初在清风山被俘时,宋江给他定了门亲事,妻子已为他诞下一双儿女。
所以彭玘、黄信之所以死心塌地的做这强盗,最大的原因便是有家人为质,又如何肯随宋江突围而去。
黄信此时听了彭玘的话后,压低着声音向他吐露了四个字:“反戈一击!”
彭玘会意,默默的朝黄信点了点头,整军完毕后,宋江依旧如几天前在泽口镇那样,让彭玘、黄信率数百骑兵开路,向着郓城方向发起了突围。
就在这时,数声炮响,打在了人群之中,瞬间死伤无数,造成了不小的混乱。
天已微亮,众人回首望去,却是新平寨那些战船骇人的战船已到了附近。
“出发!”
宋江不敢再逗留,当即严声下令道。
他这三千余精锐,立即快速的行动起来,很快便撞见了董平、秦明等人的部队。
董平将令旗一挥,也以秦明、縻貹的五百骑兵为锋矢,朝着这伙最后的梁山贼寇发起了冲锋。
战马踏地如雷,梁山泊畔,一时间喊杀震天。
眼看着双方的骑兵就将要碰撞在一起时,彭玘、黄信却突然将缰绳一兜,把骑兵往一侧带去,直接把后边的梁山步兵暴露在了敌人的铁骑之下。
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