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下来,婢女越来越谨慎,就算夏蔓儿拒绝吃喝,她们有麻药,自然是不怕她饿死的。
不过呀就算她们再怎么精细伺候,她仍身体瘦弱,精神萎靡,面色枯黄,形容枯槁,因为她的心慢慢枯竭了。
林潇涵又来了一次,她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毫无光华,一动不动。
他在屋子里大声训斥那个年长的婢女,名叫易悲。易悲被他训示得低下头。
你真狠心呀。
“我要喝水?”还是她第一次这么正常说话,那些婢女惊讶地说不出话,一时呆立在那儿。林潇涵皱着眉头,转身给她倒了一杯茶。
为什么你能这么平静地对待我,好像那些残忍的事情不是你对我做的?你解释呀!
她瘦骨嶙峋的手慢吞吞去接,一抬头长身玉立的男子盯着她,清亮的眸子里一个瘦的脱皮的女子痴痴望着他,自己很久没有照镜子了,她要悲伤的东西太多了,麻木地不知作何感想,但是男子坚毅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脑海里。喝过水,她便躺在那儿,一动不动。
但是只要她有意识,有记忆,就无时无刻不记得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翻天倒海对的恨意仿佛就是她活着的唯一的支柱,作为夏蔓儿,我爱你,作为人,我恨你。她的脑子又翻滚起来,活跃起来,虽然表面仍然没有变化。稍微转了下身,望见外面彩霞缤纷,不再白雾茫茫。还是第一次,阳光穿过厚厚的云层,不再遥遥相隔。
“你瘦了?他们没好好照顾你?”林潇涵帮她盖上薄被。
因为你呀,我活着为了你呀,死了也是因为你。
林潇涵见夏蔓儿默默不语,一直凌厉地盯着她,但是女子不为所动,也丝毫不像下人那般畏惧。
但是他还是发现了她不动声色地在往里移,远离他。他愣在那儿,苦笑连连。
我是爱你的吧,可是我胸膛汹涌的厌恶是怎么回事那。林潇涵,我已经为你找不到任何的理由为你开脱,不管是以前还是以后,你都践踏我,我逃脱不了,但是我仍想看看更漂亮的红霞,看看日升的壮丽,想吃吃没有一丝药物的食物,我仍有所期盼,所以我会好好活下去,怀着美好的希望,对你的恨意。
“要养好身子呀!”男子坐在床边絮絮叨叨,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唠叨,夏蔓儿背过身子,哭干的眼泪又淌出泪花,心痛到麻木,可是还是难以遏制。养好身子,我的血才能源源不断吗?永远都叫不醒沉睡的人,沉睡在功成名就的人。
夏蔓儿突然想到那个教主,可惜没有见过她,不知她怎样的尊容,是她要一展宏图,你来为她铺路吗?真好呀,两个人风风雨雨,只是苦了我呀。
林潇涵站了起来,有一丝疲惫但终究看不出什么喜怒哀乐。
站着才看得到女子突出的肩胛骨,真的太瘦了。
“活下去。死了什么都没有了。”
是呀,一抷黄土盖着,什么都没有,我一定要活着出去,一定不收任何人的觊觎,不受任何人的约束。
林潇涵不再训斥易悲,走了。消失在彩霞里,不用看,她都知道。
“姑娘?”易悲在床边试探?
我要活下去,走出这里,就不能这么一直闹僵。她动了一下,不过没有回首。
“易悲谢过姑娘了。”夏蔓儿只不过看她年纪不小,被当众呵斥,可怜,才出面阻止。
此后夏蔓儿温顺地吃喝,看突然诡异多变的云海也是一脸平静,十分听话。易悲对她客气,若是她不想吃东西,也可以缓一缓。有时他们来取血时,就像倒酒似得咯咯响,盛满水晶八曲长杯,看着血照应出来的无所谓的脸,夏蔓儿都以为自己的怨念都消失了。但是她明白不是的,她一直都在铭记,因为伤害一直都在进行,假如他能够停下来,来到她面前痛苦一下,她真的能原谅的。
真难为自己还这么想,真是自己作践自己呀。
白天她风轻云淡,对丫鬟客客气气,丫鬟对她也是笑脸相迎,夜晚她总压着嗓子哭泣,背井离乡,情伤难愈,搞得守夜的丫鬟总以为那个老鼠成器地爬过悬崖峭壁上来了。
“不知易姑姑可知这绛珠草?”
“嗯,常听说此物能化淤止血有不凡的功效。”
“哦,这只是她它众人皆知的一面,殊不知它搭配厌西草有修道养生的奇效。”
“是吗?这是左使特地为姑娘寻来的?”
“是吗?”她莞尔一笑,“这样我才好的快吧!”
“姑娘。”
“可惜了,我学了许多医术无处可使,他们总说我用的是旁门左道,可是我救活人时,又眼巴巴感谢我。”夏蔓儿仿佛回到以前大展拳脚的时光,笑意淡淡。
“姑娘还会医术?”
“实不相瞒,你可听过仙瑞陈以鸣?”
“自是,他当真是这世上医师第一人。”
“他呀,是我的师哥,我们是从无聪老人门下,无聪老人是仙瑞老人最老的长老,平生只收三个徒儿,一个是仙瑞陈以鸣,一个是叛出师门宋雀思,最后一个是我。”她不再言语,收袖倒有大笔一挥的气势。
“那姑娘的岐黄之术?”
“哼,不是我吹,即使是那两人来,我也丝毫不褪色。”
易悲眼角湿润:“不管姑娘,其实老生也是学医的,只是天赋不高,也不能如愿。”
夏蔓儿看她无意再刨根问底,暗暗松了一口气。自从觉得闹没有任何作用后,她就慢慢地配合,她们都以为她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