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姜、夏姜。。。。。。”
“嗯。”
夏姜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竟然是申。
“我唤了你几声都不见答应,你干嘛呢,怎么睡在这儿了。”
等夏姜抬起头,申才注意到她胳膊下面压得竟然是一本刑律。
申好奇地拿起来翻了翻,笑道:“你怎么突然对它感兴趣了。”
“没事,就是随便翻翻。找我有事吗?”
“你师伯派人送信来了,让你有空回去一趟,说是找到合适的宅子了。”
“真的?”
夏姜心头一喜,睡意顿消,刚想出去一眼瞥见外头已经墨黑一片了,便打消了念头,打算明日里再去。
“下来跟我们一起用些饭吧,王钰他们也回来了。”
“你们吃吧,我想再看会儿。”
“这东西有什么好看的,你小小年纪怎么跟季师兄一样,对这种死气沉沉的东西感兴趣啊。”
“季先生也看刑律。”
“他不是看,他是已经倒背如流了。”
“真的?”
“真的。”
“走,吃饭去。”
既然季先生对刑律如此熟悉,干脆先跟他问问,要是能问出个结果,也不用强迫自己一条一条的读了。
就是怎么问得想想,季先生也不是个好糊弄的。
饭毕,众人都各自回屋休息,只除了夏姜。
她拿着那本刑律,在季离要关上门的前一刻,抵住了门板。
“季先生,我有些问题想请教你一下。”
她跑得急,一边抵着门一边弯着腰喘气,小脸红扑扑的。
季离不由地生出几分羡慕来,总是那么有精神,连说起话来都能从眼睛里流出一股干劲,不像他总是病恹恹的。
他将门重新拉开,放她进来。
夏姜也不客气,直接在椅子上坐下,眼睛忍不住朝四周打量起来。
别看他们同住在明月楼,可房间离得远,她这是第一次来季离的房间。
那摆设怎么说呢,就跟他的人一样,用现代的话说就是极简,简单到极致了快,连一颗花草都没有。
季先生过得也太清苦了些,他不是不缺钱么,家里的宅子那么大,干嘛这么苛待自个儿啊。
“怎么了?”
季离的问话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夏姜的注意力又被拉回到眼前的这件事儿上,她想了想开口问道:“先生,我看刑律有诸多不明,就拿其中这一条来说吧,什么叫终不得归啊?难道是一辈子不让他们回家么?”
季离狐疑地看了夏姜一眼,这丫头什么时候对刑律感兴趣了。
他接过书,那一页正是讲入奴籍之事。
他不紧不慢地将那一条读了一遍,又细细跟夏姜解释道:“在大启,入了奴籍便是认家主为主,与生身父母已经完全脱离了关系,自然是无家可回的。”
“这样也太不。。。。。。”
夏姜本来是想说太不人道了,但转念一想,他们这些贵族阶层自然理解不了下层的苦难和不得已,也就没有说出口。
“那要是家主心怀不正,诓骗或者强迫别人签了身契,官府也不管么?再有若是之前约定好可以赎身的,家主却把那条款故意撕去或者用墨遮盖,官府也不管么,成了奴隶就没有一点儿申诉的权利了?”
季离低头抿了口茶,才缓缓说道:“一般来说,签了身契便是卖身为奴,一旦入了奴籍便是终身为奴,除非家主自愿到官府削籍。而且。。。。。。”
“等等,你说到官府削籍,官府也会备案的么?”
“自然。”
夏姜猛地意识到一个问题,贱奴是连经商、买地这些权利都没有的,可她之前刚刚买了那么多地,也就是说,她的卖身契没被龙且送到官府。
从严格的意义上来说,她现在官方的身份仍然是良民。
夏姜猛灌了口茶,心头里有些庆幸,龙且虽三番四次拿这个要挟过她,到底还是手下留情了的。
他这样到底几个意思啊!
“夏姜?”
“嗯,先生继续说,我在听。”
“而且并不存在你说的那种可以赎身的情况,既是入奴籍签得便是死契了。”
“咳咳。。。。。。”
“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喝得急呛着了。”
那就是说龙且还是随时可以把这东西送到官府备案的,自己如今仍然被人按得死死的,没有反抗的余地的。
“那有没有契约本身就违背律法无效的那种情况?”
这一问倒把季离给问住了,他又狐疑地看了夏姜一瞬,这丫头今日缘何这般反常,怎么对奴契这般上心。
他凝眉思虑了一瞬,突然想到了其中的一条,便开口说道:“除非是亲族,大启律有明令,若是亲属落难上门求助,需要尽力协助帮补,不得趁机欺压。亲族彼此之间更不允许有买卖人口的情况存在的。”
“这条在哪?”
季离翻到了那一页指给夏姜看,果然黑纸白字记载地十分详尽,处罚也不轻,违者需要服十年的劳役。
陛下圣明啊!
夏姜都忍不住想喊出刘罗锅上老王爷的那句经典台词了,这条对她来说就是救命的稻草啊,还很靠得住那种。
从生理学的角度上来说,龙且是她表哥啊。
既是表哥就是旁亲,自然在亲族的范畴。
有了这个看他还如何要挟自己,大不了豁出去跟他到官府对峙,看他敢不敢。
“季先生,谢谢你给我解惑,晚上想吃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