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父亲的一句‘快快走’包含了几多的痛苦与屈辱,柔嘉公主强忍眼泪,慢慢退出正堂,他知道父女二人此一别将再无见面之日。
临行前她多么希望再叫一声父皇,但是,随着父亲的目光渐渐被北国的夜幕所吞噬,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作为亡国之奴,自己叫一声‘父皇’竟然也变成了难以企及的奢望。
回到面馆,无名从蝉儿遮掩不住的悲愤里隐约感觉到了危险正一步步地向他们走来,立即吩咐华尧提马,三人拜别了故人,连夜出了五国城。
危机面前,任何人的直觉都该值得警惕,果然,天刚蒙蒙亮,宗贤的亲兵便层层围住了面馆,尚在睡梦中的晏清夫妇及跑堂糊里糊涂被金兵乱刀砍死在被窝里。金人为他们罗织了一个可怕的罪名------‘泄私愤,毒杀昏德公。’
金太宗接到昏德公被下人毒杀的奏报,心里愈加沉重起来,宗弼,你这是敲山震虎啊,下一个遭殃的该轮到孤王了吧。
颜于飞为了躲过师妹师弟的怀疑,选择夜深后独自进宫,没想到正是对师妹师弟的忌惮却无意间救了他。
按照颜于飞现在的修为,越过皇宫的围墙自然不在话下,但是皇宫里高手如林,万一让他们发现了,闹起来,自己的身份可就彻底的暴露了。
‘奇门遁甲’中的穿墙术倒是可以穿墙入室,但是师傅说过,修炼‘奇门遁甲’之术第一大忌就是犯奸作科,师傅面前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已是欺师灭祖,万一法术失灵,自己很有可能被永久的封藏在仁德殿的大墙中。
颜于飞只能选择夜深后再去探视自己的父亲------大金皇帝金太宗。
所以当颜于飞躲躲闪闪溜进父亲的仁德殿是,金大宗顿时吓得面无人色。
“鸿儿,你怎么回来了?”金太宗四下观望,见门外的殿前侍卫队列整齐,知道世子进殿并没有惊动他们,急忙示意儿子藏在龙椅背后。颜于飞满脸狐疑地移身宝座后面,心里不免胆战心惊,如果不是皇帝最亲近之人,猫在龙椅之后可是要杀头的,想到这里,颜于飞惶恐的问道:“父皇这是怎么了,儿臣这次回来有什么不妥吗?”
金太宗端坐在龙椅上,低声说道:“宗弼逆反,软禁了孤,现在外面的王公大臣慑于他的淫威,怒不敢言,父皇我也正在想办法呢,你这时回来不是自投罗网吗。”
颜于飞低声骂道:“逆贼宗弼,罪该户灭九族,我家兄长为何不起兵勤王?”
金太宗苦笑道:“九族?他本就是你的堂兄,完颜家族现在存世的也没有九族啊,何况大金三面强敌环伺,南边岳家军兵势正盛,宗弼年少气盛,哪里会料到这些,这时候我们自己更不能内乱啊。”
“难道就由得他猖狂,犯上作乱不成?总有一天,我会杀了那个反贼。”颜于飞见父亲投鼠忌器,忍不住忿忿然说道。
金太宗怕儿子闯祸,急忙说道:“其实孤并不是没有预想到宗弼会挥兵要挟,只是,孤有一点私心这个宗弼,杀不得。”
颜于飞跪在地上,恨恨的问道:“为什么杀不得?儿臣不服。”
“宗弼身边多有道行深的异士,别说以你的修为现在还杀不了他,真到了那一天,你也不能下手。”
“为什么?”
“因为他是你的亲哥哥。”金太宗叹了口气,终于吐露心里埋藏了多年的秘密:“当年,我与你的伯父争皇储,真可谓九死一生啊,那时候孤为了知己知彼,便派了自己最心爱的一个女子去你大伯府上做卧底,谁知那时的她瞒着孤怀了龙种,已经两月有余,过门后,你大伯偏偏又喜欢上了这位女子,还把她立为王妃,孤初登大宝后根基浅薄,尽管寻了个是由圈禁了你大伯,却也不得不将他的儿子完颜宗弼------也就是你大伯唯一的子嗣封王,以免给众家心怀不轨之人留下口实。不成想,尾大不掉,演变成现在的态势。”
“如果当初父皇让大哥统兵南下”
“住口!孤的儿子但凡有一个胜过宗弼,孤也不会放他出去。外戚统兵,本就是一把双刃剑。就连南宋以‘尽忠报国’为己任的岳飞,不也受到赵构的颇多擎肘吗?”
“可现在儿子怎么办?”
“回去,找到‘道德经’里兵法的精髓,只有自己强大了,才不会被别人擎肘,现时你们兄弟藏得越深,宗弼就越不敢对孤下手。”
五更将近,是该分别得时候了,颜于飞膝行至父亲跟前,垂泪拜别。金太宗面目凄凉,哀声说道:“孩子,今日一别,你的江湖将更加凶险,但是,无论走到哪里,别忘了自己是完颜家族的后代,你的名字叫------完颜宗鸿。”
颜于飞满怀心事回到驿站,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懵懵懂懂挨到天亮,突然听到院子里一阵忙乱。急忙起身,见院子里众兵士尽皆低头匍匐在地,钦差大人跪在一个盛衣女子面前,高声禀报:“罪臣秦思临见过太后,祝太后圣体安安。”
颜于飞知道显仁太后到了,也就是说,自己这次探亲之旅将正式结束。
显仁太后在大王府受尽了屈辱,突然受到如此礼遇显然还不太适应,伸手扶起秦思临,生硬地说:“爱卿不必多礼,听说你还是大宋的驸马,哀家还是你的皇祖母哩。”
显仁太后进内室,在宫女的侍奉下换上太后的衣冠,立马召见钦差,秦思临再次跪倒在太后面前,显仁太后显然是一天也不愿再等了。命令仪仗大队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