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于飞见师妹入了皇城便再无回话,心里暗自喟叹,毕竟是一位高贵的公主,当年为势所迫,入我道门也不过是不得已为自己找个避难之所,现在人家的兄长位居庙堂,九五之尊,柔嘉公主(现在该叫柔嘉长公主了)如何怎会不留下了同享这富贵齐天?哎!这人八成是不会回来了。
而师弟无名却没有这么想,或许是蝉儿见了兄长,共享天伦之际一时忘了师兄弟也是常情。等她过几日激动地心情渐渐平静下来,定会来驿站与大家会合。
无奈钦差公事已了,这驿站自然不是道士们的居留之地,秦大人热心地帮三兄弟在皇城后面的贤福坊安平巷寻了一家‘乐氏客店’暂且安身,大家留给驿丞一个地址,便收拾行囊准备出门。
驿丞怜惜这三位小道士,见秦大人渐渐走远,斗胆对三兄弟说道:“三位英雄忒没有心智,有道是一入‘侯门深似海’何况公主这次是回到皇城的家!大家既然不再相濡以沫,何不相忘于江湖,一走了之,这也是兄弟们能够保存性命最明智的选择了。”
颜于飞心一凛,暗自佩服驿丞的老辣,自己身为皇子,这些道理应该明白,公主蒙尘,丢的是皇家的脸面,如今长公主回归,知道这件事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急忙谢了驿丞,拽了二位师弟匆匆离开驿站,又在大街上逛到天黑才溜到钱塘门外,找了一家小店住下。
无名心里大惑不解,追问师兄为什么不住在秦大人安排好的贤福坊,颜于飞黯然神伤,吩咐二位师弟赶快吃饭,过一会儿去贤福坊,那里有一场好戏要上演,大家可以躲在暗处看看。
二人将信将疑,匆匆填饱肚子,随师兄来到贤福坊安平巷。
不愧为天子脚下,繁华之都,三兄弟这次北上,看惯了一路的离乱和破败,乍入临安,仿佛一时进入一个美妙的梦幻之中。
南北议和,换取了十年的和平,临安府从此休养生息,俨然变成了一个世界级的大都会,将近一百五十万的人口使得这个繁华的帝都处处人山人海,摩肩擦踵,日落后更是一座灯火阑珊的不夜之城。
兴盛时,高高的宫墙北面,有了号称三百六十条的商贸街区,各行各业的翘楚们集结在属于自己的街区争奇斗艳大展身手,故此有了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一说。
兄弟三人藏在巷子深处,看到灯火通明的街衢,到处是盛衣夜游的男男女女,颜于飞看到富家女子标新立异的装束,正是眼下最流行的啼妆、愁眉、坠马妆。心下暗道:“chù_nǚ啼哭,妇人哀愁,大都是兵乱的预兆,更何况一街的‘坠马髻’,看来战乱的日子很快又要来到了。”
好在江南的夜晚很温和,三人安安静静的蹲到子时,街面上的游客依然不减,华尧感到后脊燥热,终于耐不住腹饥口渴,正要起身去街口吃一碗素馅的云吞,突然发现远处一对皂衣的衙役挥舞着手里的水火棍,一路驱赶着街衢的游人向着贤福坊方向飞驰而来,衙役后面是临安府尹的八抬大轿,大轿的后面一位顶盔披甲的将军策马疾行,,麾下一队虎狼之兵,横眉冷目煞是威风。
大街上顿时乱作一团。
临安府尹的官轿停在贤福坊,将乐氏客店团团围定,官轿里钻出一位红袍的官员,脖颈处那块代表着天圆地方得白补子标志着此人绝不是一位平常的小吏,颜于飞仔细看了一眼,此人正是钦差秦大人。
果然是她,颜于飞拉住无名的左臂,让他仔细听听秦思临接下来会讲些什么。
秦思临面色阴鸷,挥挥手命令手下将士:“迷惑公主的妖道就在这家客栈,这些妖道,擅长幻化之术,保险起见,店里所有人等一律------杀无赦。”
无名至此方明白师兄口里的那出好戏原来是由官家一手导演,想到店里那么多无辜的生命就要为了己等曲死,忍不住想冲出去先拿了秦思临这个狗官,颜于飞抓住师弟的肩膀,指了指狗官的身后,见官兵们早已张弓搭箭严阵以待,如果有人贸然冲上去,必定被乱箭射成刺猬。
无名怒火中烧:“柔嘉公主!果然是‘最是无情帝王家’,如果不是师兄机敏,这会我们早成了乱箭下的冤魂,柔嘉,你们好狠心呐。”
随着秦思临一声令下,众官兵一哄而入,大堂里小二还没来得及看清来者是谁,早被官兵手起刀落瞬间便成了阎罗殿前的冤死之鬼。很快,客店里传出一阵阵瘆人的惨叫,橘红色的灯光之下一道道鲜红的血迹喷溅到洁白的窗纸,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
颜于飞脸上现出一抹鄙夷的冷笑,心里暗暗说道:“这就是大宋的将士,战场上对敌时贪生怕死,杀起自家百姓来,却是勇猛得很。”
三栈里的游客尽皆变成曲死之鬼,突然听到一声清啸,半空中闪现出一条青色的蛟龙,盘旋着降落到客店的房顶,巨爪挥舞,房顶立即呼啸着飞向了秦思临的弓箭手,闪电轰鸣中,客店里一对青年男女,驾着一条白色的蛟龙蜿蜒升腾到了半空。华尧眼尖,一眼认出驾驭白龙的正是师弟盛寒,大叫一声:“六师弟,我们在这。”此声一出,立即引起了御龙师的注意,官兵们亦循着呼救声向三兄弟快速围了过来。
盛寒低头观望,灯光阑珊之处,三位师兄弟已经陷入官兵的重重包围之中,他虽然知道师兄们能够轻易突围,却也不想让他们就此伤了官兵的性命,半空中一个唿哨,青龙立即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