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给盛寒疗伤,铸剑的事情自然又拖延了不少时日,当山崖上第一朵迎春花儿绽放出灿烂的笑脸时,盛寒已经开始慢慢地恢复。
兰熏也从最先的惊恐、自责、心痛中逐渐恢复过来。
这些日子兰熏第一次学会了用心的照顾别人,也让她突然明白了盛寒这些年无微不至的照顾自己的辛苦,好在这份辛苦因为二人的真心相爱而变得回味悠长。
苦中有乐,泪中带笑,这才是真正的爱的滋味。
这些日子无名也没有闲着,一本《欧冶》被他几乎快要翻烂了,愣是没有找出玄铁不熔的原因。
真人闭关时说过,铸剑需要八个人通力合作,遇到困难更需要他们一起想办法解决,可在铸剑这件事情上,师傅指定了无名主锤,那他就要更多的承担起自己应負的责任。
晚饭时,颜于飞约定大家明日到竹林边完成‘借花修我’的早课,这是修道之人春天必修的课程。
修道者在看花的时候,将看到的光晕向自己的后脑回收,这样的力量可以刺激他的定力的平衡。
当你进入了这种均衡的休息状态,就会感觉到自己的呼吸渐渐由粗到细,最后达到近乎停滞的状态。
这似乎更像呼吸的‘辟谷’。
如果此时抓住了‘活子时,’便更能达到‘一阳来复’境地。
这也是庄子‘与天地精神相往来’的道理。
这个‘精神’应该理解为‘精气’和‘心神’
无名半信半疑的听师兄讲解,心不在焉的看着一朵初春里盛开的黄花,他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
“此时此刻,到底是花儿看着我,还是我看着花儿?”
无名一阵心浮气躁,这个修道之前除了浇花、砍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倮虫儿’,现在越来越频繁的开始了‘人生’的思考。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经过了多少个寒暑。时间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个模糊的寒暑的替代,林蝉儿到来之前,他甚至连自己的记忆都是一片模糊。
更加可怕的是他这几年,他竟然开始渐渐地遗忘起义父的面目。
直到有一天他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大脑里缺少了一个叫做‘回忆’的东西。
他真怕有一天。蝉儿也会变成自己灵光一闪的追忆。
他曾经努力地回想从前的一切,以求它们不要再从自己的记忆力消失。
可越是这样,他便越是发现自己的记忆力更加快速地消失。
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秘密,好在那些年他已经习惯了山谷里单调恒久的孤独。
过去快乐生活的匮乏让他懒得回忆过去,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她有蝉儿,还有一群生死相依的同门师兄弟。
想到这些,无名再次感到大脑的阵阵隐痛。
好在大家此时也都收了功,蝉儿急忙走过来。
这些天,蝉儿一直暗中关注着无名。素馨受惊昏厥一事,激发了无名对于《黄帝内经》记忆的灵光一闪。也就是说最起码他对于这本医书曾经是烂熟于心的。否则他也不会在如此仓促间便想起了这帧药方。
一位来历不明的孤儿,一位神出鬼没的义父,无名,你身上到底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三生石”,林蝉儿突然想到了鬼界的入口,奈何桥上的第一块基石,在那里可以看到一个人的前世今生,但是那样做的代价实在太大了,那可是必须要付出生命的代价呀。
既然已经拥有了现在,何必苦苦追寻从前。
林蝉儿害怕无名过于执着的寻觅过去适得其反,急忙岔开话题问道:“铸剑的事情还没有眉目吗?”
无名摇摇头:“总是哪块地方出了纰漏,到底是哪儿呢?”
七师弟丘处机最是一个爱琢磨事的人,也是无名眼下最推崇的兄弟。(他总是有意无意的忘了大师兄)
“老七,你有什么办法?”
丘处机见二师兄终于想到了自己,故意翻翻眼皮(这小子有些膨胀,青春期的孩子都这样):“湖里不是有个老鱼精
吗?人家可是见过欧冶子铸剑呀?”
一席话点醒梦中人,无名急忙跑向湖边,身后传来华尧师弟特有的调侃:“小七这是故意难为二师兄吗?这么好的主意为什么不早说?”
丘处机再次翻翻眼皮:“你们也没问过我呀。”
熏冶湖边,无名一阵大喊,鲟鱼精极不情愿的浮出水面:“瞎嚷嚷啥?最怕你们这些俗人打扰我的回笼觉了,啥事呀?”
无名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前几天教你的活子时练了没有?欧冶子可只保你三千阳寿。”
“我想死------”
鱼精咧开大嘴笑着说:“我的乌龟老伙计,从前天天修炼龟息之术,最后自己活够了,自愿变成了人家的羹汤。我前几年也练过龟息,一个人呆烦了,更想尸解于江湖海河,还练什么练。”
无名点点头:“老东西,连死亡都看的如此透彻,确实该死了,不过你死前还得告诉我,为什么我们老君炉里玄铁经久不熔?”
鱼精狡黠的眨眨眼:“欧冶子铸剑用的是五行之灶,引得是三昧真火,就凭你的老君炉,五行缺土,做做稀粥还可以将就,哪能熔得开上古的玄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