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辜?”
陈子楚愕然看向姬嘉树,“你说什么?她……”
“她什么都没做,”姬嘉树看向他道,“不该受到这样对待。”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陈子楚眯起眼睛看向面前好友,“你怎么知道她什么都没做?万一是她听到你的名声哭着喊着要嫁给你呢?”
“她无辜?”陈子楚眉梢挑起,“你不要告诉你不知道什么叫做生而有罪。”
这位南楚的世家子冷冷看着面前少年,皇室也好世家也好他们这些人,出生就被卷入厮杀,到底什么叫无辜?
“再说了,”他瞪着姬嘉树,“她无辜,你就有罪吗?你才是南楚最有希望的年轻人,却被绑上……”
他的话说到一半听着,姬嘉树举起一只手阻止了他。
“子楚,”姬嘉树看着陈子楚的眼睛,“我有你同情我,有无数南楚的子民同情我,但为什么没有人同情她?”
陈子楚闻言有一瞬的呆愣,“那是因为她无才无……”
他的话再次被打断,姬嘉树看着他笑了笑,“你明明知道的,能做主的不是她。”
“就算这个女子可能在这桩婚事中做了手脚,但也罪不至死。”姬嘉树前轻声开口,“何必如此苛责。”
“一个女子何辜,”姬嘉树凝视着陈子楚的静静道,“如果我明知她有难,却因为自身的私心不施以援手,我又成了什么人了?”
别的人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这世上真没几个像你这么想的男人……
陈子楚看着眼前的好友心道。
但看着这人认真的眼神,陈子楚就知道他已经下定了决心。
从小时候开始,这名好友一旦下定决心就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放着不管他只能整出更大的事来。
“好吧,看在你这么诚心诚意地求我的份上,小爷就帮你这一次。”陈子楚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看着他。
“谢谢,”姬嘉树低头道谢,随后抬头神情有些复杂,“其实这事本该我自己去,只是……”
“我知道,”陈子楚叹了口气打断他,“你这禁足还要持续多久?”
在南楚国君下旨和亲公主要嫁给春华君后,无人得知这位姬家四公子就被自己的父亲圈禁了,除了学宫和自家宅院内,不得再去任何地方。
更是不能离开丹阳城一步。
“至少要到订婚宴举行的时候,”姬嘉树低下头,“其实我拼死一搏,大概也能跑出去,毕竟父亲在闭关。”
“得了吧,”陈子楚打了个哆嗦,跳下檐廊往院门外走去,一边回头道,“你还是乖乖呆在家里等着娶媳妇吧。”
真亏这人被这婚约害得这么惨还想着去护婚约者。
果然战国六公子都不是正常人,他评不上也是正常的。
陈子楚回头看向姬嘉树,“等小爷我把你媳妇接回来!”
“等等,”姬嘉树向他招手,“还有个人会和你一起去,我已经和义山说好了,他明天早上会在城门口等你!”
“什么?”陈子楚顿住脚步,恼火地开口,“你叫他去干甚还要来找我!”
许义山那人的战斗力在他之上好么?他打架靠的可都是智慧,他是谋士!
“可是你们两人比较稳妥,”姬嘉树看着他微笑,“毕竟义山一个人……不认识路。”
“好吧,你还要再贴心点吗?”陈子楚恼火地朝姬嘉树一挥手,“两人就两人,但我可事先说好了,我可不会为了你那未婚妻赔上性命!”
“我知道,尽力即可,”姬嘉树郑重点头,“打不过,记得跑。”
剩下的,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看着好友离开的背影,姬嘉树孤身一人坐在廊下,抬头看向头顶上的月亮。
前秦公主,嬴抱月吗?
少年对着天上的月亮轻声开口。
“希望你不要死。”
毕竟你真的,处境很危险。
……
……
她的处境,原来真的很危险。
在月色笼罩的前秦皇宫内,嬴抱月在黑暗中再次静静睁开眼睛,在被子下握住再次开始疼痛的手腕。
然而唤醒她的,却不是这熟悉的诅咒。
在黑暗中,她静静地呼吸着。
同时感受着周围的呼吸。
夜晚很静,宫女点起的夜烛静静燃烧,一切仿佛和之前没有什么不同,甚至连宫女们的呼吸都一个不少。
哪怕是修行者都感觉不到什么不对。
然而嬴抱月被子下的手却悄悄向耳垂摸去。
是的,哪怕是能感知身边人呼吸的修行者都察觉不到不对,因为殿内外人数未变。
但有一点变了,那就是呼吸的频率不对。
宫人入宫进行过挑选,夜里睡着也绝不会打鼾,整日所学的都是如何不吵到主子,呼吸比常人更静,所以这一招在宫内用甚至更有迷惑性。
如果不是嬴抱月之前研究过这些,真的很容易被骗过。
很难发现。
她宫内宫外三十四个人,此时都睡着了的这件事。
在一瞬间,没有惊扰到任何人,她身边的所有守卫就都被废了。
怪不得能悄无声息从宫中偷出公主,不,偷出那个公主应该没偷她那么费事,所以一击不中这手段还升级了吗?
换成了更高阶的修行者?
嬴抱月静静躺在床上,已经攥住耳边的箭镞,等待着那个人的到来。
她的呼吸匀净,紧闭双眼,像是正沉浸在香甜的梦中,然而她面前从天花板上拂来的微弱的气流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