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军事历史>燕起长风>第二十六章?燕书以的道
我心中,先生就如父亲一般,不像朝中某人,自以为当过朕的老师,便能行驶我父皇的权利。”

孔文生心中省然,自然是知道燕书以说的是谁:“其实安平君并非忤逆之辈,如若不然,也不可能一直扶持陛下至今,却没有丝毫出格之举。”

“可在如今的朝堂上,竟如他锦然的一言堂,他出一言,群臣附和,朕出一策,却被他等驳得体无完肤,若非有那龙椅需要朕这个皇帝安坐其上,怕是这大燕的朝会便没了朕的一席之地。”

燕书以的情绪逐渐显得有些激动了,因为自己的身份,他无法将这些话摆在明面上说给其他人听,也无法在别人面前抱怨发泄,如今面对自小就极为依赖的先生,这些年深埋于心中的怨愤此时犹如爆发的火山,越来越猛烈。

听着燕书以心中怨愤的宣泄,孔文生心中哀叹,这些年的大燕朝堂,已经让当年那颗明澈的明珠染了尘,再想让他明澈起来,怕是很难了。

听了那么多,也大概明白了燕书以心中所想,明白了他约见自己的目的:“陛下可是想从安平君手中拿回大燕的至高神器?”

果然,燕书以问听此言,眼中瞬间光彩熠熠,一抹微不可察的得意在脸上隐现:“如今皇权旁落,国将不国,书以斗胆为天下百姓,求先生给个清明乾坤!”

孔文生凝视着燕书以,在对方满含期待的眼神中,却半晌没说一句话。毕竟相处多年,见孔文生眼中的哀色,燕书以不禁悲从心起,转身来到孔文生面前,就在对方正疑惑之时,燕书以突然屈膝而跪。

“陛下,这是为何?万万使不得。”

燕书以却无视他的劝阻,道:“先生曾给书以讲过,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道,若书以身为凡人,定不愿沾惹这尔虞我诈的朝堂,但我却生在了这帝王家;若书以身为闲王,也不愿招惹这彼此倾轧的朝堂,但我却坐在了这龙椅上;若书以只做那罔顾百姓死活的木匠皇帝,万万不肯再与这满渠污秽的朝堂有一缕通隙,但我却做不得。”

燕书以数言之落,竟如粒粒钢珠落在了孔文生的心上,掷地有声,忘了继续对燕书以的劝阻,只是握着他的手静静地聆听,聆听他这些年所经历的如履薄冰,感受他这些年所遭遇的无可奈何。

“家国天下,书以一直不明白这几个字在先生心中是一个怎样的概念,但在书以心中,天下可以共居,但国不可共存,人与人之间尚有争斗,何况国家,但国与国之间的争斗,就必是你死我活,不死不休,可能是几年,也可能是几十年,更甚者几百年,胜者为主,败者为奴,所以如今书以既然坐在了这大燕的龙椅之上,就要对我身下的这把椅子负责,对我燕氏一族的血脉负责,对我大燕的黎民百姓负责,这便是这些年来书以所悟的属于我自己的道。”

燕书以的话,似乎说完了,孔文生的心也仿佛空了些,有着什么东西就如断线的风筝一般,与他没了牵连,沉声道:

“帝王之路多坎坷,而你要走的是帝王唯我独尊的霸道,老夫实在没有什么可以指点你的,只有一礼相送。”

向着燕书以招了招手,示意附耳过来,对其轻言数语,便起身道:“这个礼物,可在危难之际救你一命,也算为你我师徒情分结一个善果,老夫还要去长风处,陛下事务繁忙,就不多打扰了。”

“先生……”听到孔文生要走,燕书以连忙出言想要挽留,但嗫嚅半天,还是将到了嘴边的话语改道:

“先生此去,不知又要多久才能再见,书以此生虽不能与先生同道而行,但先生永远都是书以的先生,王道霸道,必是孤独之途,若先生有暇,还请先生莫要忘记了这深宫高闱之内的弟子。”

孔文生轻抚着燕书以的发髻,就如同儿时般的宠溺,道了一句:“陛下珍重。”

这俗世的权欲,就是那沼泽的泥潭,只要陷了进去,就再难出来,或许是个人所追求的不同吧,道不同,不相与谋!

这便是孔文生心底留给燕书以最后的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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