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辰飞固执起来,叶梓慕远远不是对手,只好被他半拽着,通过长长的走廊,转而进入拐角处一个休息吧。
休息吧内光线暗淡,用高大的绿植隔开不同的区域,黑色的方桌,黑丝绒的沙发,只每桌上方垂着一盏乳白色吊灯,照在白净的古瓷杯上,照出一片片半圆形仿佛独立的空间。
叶梓慕环顾四周,吧内顾客稀少,似乎只有隔着三张方桌的位置上,一个身影面朝窗外夜色,坐在沙发上,从叶梓慕的角度,只看到露出一半的肩膀和几个喝尽酒的威士忌杯。
穆辰飞随意点了咖啡,摁着叶梓慕在沙发上坐好,这才深呼吸几次坐到她对面,像是努力让自己心平气和一样:“你离开木林广告,转投严氏,不是不可理解,可为什么要选择不辞而别的方式?”
叶梓慕咬唇,良久才道:“我说过,这件事……”
“一言难尽?”穆辰飞抢答,盯着她接着道:“没关系,一言不行就十言,或者百言,千言万语也行,我有时间,只想要答案。”
叶梓慕直面他的目光,却仍是无力解释。不辞而别也许是错,可她不知道怎样才是对,真话不能说,谎话她又不屑说,一贯伶牙利齿的她,这时反倒更加沉默起来。
服务员送上咖啡,见两人隔着方桌意味不明地看着对方,忙丢下一句“请慢用”,转身离开。
白色热气携着咖啡的浓香丝丝缕缕上升,飘散,不时将两人的视线隔开。
穆辰飞突然低笑一声,不是释然,反而更像是自嘲:“好吧,换一个角度来说,你应该知道我在意的是什么。”
他身体前倾,一手撑着下巴,一手轻轻摆弄桌上的咖啡杯,将两个杯子一左一右紧挨在一起,叶梓慕这才发现,两只杯子凑在一起,竟是一个精巧别致的“心心相印”造型。
穆辰飞抬头看她,眼睛里的期待多过无奈:“我不只一次说过,我可以保护你,如果之前我表达得还不够清楚,那么现在你听清楚了,叶梓慕,我喜欢你!”
“不要说!”叶梓慕喊,瞬间从座位上跳起来,但他已经清清楚楚地说出口。
穆辰飞跟着缓缓站起,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穆辰飞,我们……根本就不可能!”叶梓慕声音越来越小,脸上神情却坚定至极。
那些情愫,她模模糊糊地感觉到过,在他指着路边的玫瑰问她是不是喜欢时,在他指着摩天轮外的天空,告诉她关于摩天轮的传说时……
可他向来散漫不羁,她就抱了侥幸心理,希望他不过是一时兴起,当时不辞而别,多少也是希望他就此放下。
“为什么?”穆辰飞脸上挂着明显牵强的笑容,“我早猜到你会拒绝,可没想过你会拒绝得这么彻底,为什么?”
“我不喜欢你。”叶梓慕答。
穆辰飞伸手取过属于他的咖啡一口灌下,随手将杯子放在桌角,原本“心心相印”的瓷杯一个仍在乳白的灯光下,一个置身方桌边缘的阴影里。
他笑着摇头:“不喜欢我?准确地说,是因为你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对不对?”
他话锋一转,语速越来越快,越来越肯定:“因为喜欢上他,你才迫不及待地要和木林广告划清界线,毅然决然地辞职!”
叶梓慕嘴唇微微动了动,本想发出“不是”的声音,可不知为何,声音卡在喉咙里,最终没发出任何声音。
“我原本觉得以你的性格,就算你不喜欢我,我们也可以成为朋友,可事实是我刚接任策划总监,你就不辞而别,你想彻底和穆家划清界线,更加证明了这一点——你喜欢穆思曼的男朋友严以修,对不对?”
穆辰飞一口气说完,又取过另一杯咖啡像喝酒一样一饮而尽。
他脸上挂着孩子般偏执的自以为是,叶梓慕觉得就算自己说再多,他也不会理解。
反正,她也不能把自己落荒而逃的真实原因说出来,索性咬了咬唇,用清晰得不能再清晰的声音道:“没错,我就是喜欢严以修,那又怎样?”
穆辰飞像被忽然定身一般,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空气仿佛凝固起来,只余低婉的萨卡斯独奏曲静静回旋。
“啪”的一声轻响,接着有缭绕的白色烟雾,从不远处的位置上腾起,原来是面朝窗外那位顾客点燃了香烟。
“那他喜欢你吗?”穆辰飞回过神,竟罕见地叹一口气,像哄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般,循循善诱:“笨丫头,你不想想,就算严以修不喜欢思曼,可严老太太喜欢啊,思曼自己也清楚,她和严以修的感情,直接影响到木林广告和严氏的关系,所以她从来都不介意委曲求全。”
他顿了顿,带着几分怜悯的神情看向叶梓慕:“但是你呢,你愿意委曲求全吗?再说你孤零零一光杆司令,怎么和思曼争?总有一天你会知道,冲动、喜欢、新鲜感,都还不是爱情。两个人,能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快乐地较真,再无条件地包容,这才是生活该有的样子。”
叶梓慕张口结舌,悲哀地看着仿佛话唠附体的穆辰飞。
她完全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他却当了真,其间她几次想打断他,却插不上嘴,这时终于绷不住,又急又气地道:“打住!我说什么你都信呀?”
对上穆辰飞质疑的目光,她“扑哧”一笑,接着道:“你怎么不想想,我和他,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管是谁喜欢上另一方,都是一场灾难!”
穆辰飞点头:“说得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