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梓慕精神一振,搓了搓已经冻得发麻的手,跑到一处略显空旷的地方,原地打着转,仔细分辨琴声的方向。
不一会儿,她沿着一条斜斜的花园小径,往自己从没去过的方向缓缓走去,还好一路有低矮的灯球照明,虽然环境陌生,但她却并不害怕。
经过一座半大的假山后,她循着声音又向前走了一小段路,琴声更显清晰了些,她远远看去,果然看到一座黑白相间的房子,安然伫立在隐约的灯光中。
叶梓慕环顾四周,终于明白过来,每次去玻璃花房时,都是沿着天台入口一直向左,而要到这座房子,则是沿着蜿蜒的小径一路向右,怪不得她之前一直没发现过这里。
与玻璃花房的明亮透明不同,这里安静素雅,低调得像不是存在一样,黑白相间的外墙,远远看去,倒像是钢琴的黑白琴键,古朴素雅。
房子四周亦没有任何彩灯装饰,两相对比,仿佛一个白天,一个黑夜。
叶梓慕缓缓走近,清冷的月华下,琴声仿佛流水,渐渐将她萦绕。
她心知在钢琴声中,大概敲门也得不到回应,但仍是敲了两下以示以貌,随后推开略显沉重的隔音门。
入目是一间硕大的琴房,里面光线昏暗,只留几盏嵌在屋顶里的小射灯,散发着幽幽的光亮。房间一侧摆着一架钢琴,纯黑色,但流畅的琴身线条,却又彰显着难以掩盖的华贵。
因为黑暗,叶梓慕遥遥看去,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正端坐弹琴,挺拔的轮廓专注投入,像是完全没察觉到她的闯入。
叶梓慕缓缓走近,在距离钢琴不足两米的地方停下来。
一束灯光从顶上照射而下,一半照在琴键上,一半照在严以修的手臂上,他身子隐在黑暗里,将所有情绪默默敛起,叶梓慕只看到他修长白皙的手指,在琴键上娴熟地弹奏,琴声从他指间流泻而出,如涓涓细流淌过心间。
她千方百计,本来就是为了找到他,可这一刻,心底却突然生出一丝胆怯,只是默默站着,完全忘了之前打好的腹稿。
直到钢琴声停下,她才艰涩地开口:“对不起,我道歉。”
“出去!”他冷冷地开口,声音里仿佛结着冰。
叶梓慕几乎被冻透的身体好不容易恢复几分暖意,却被他冰冷的声音刺激得一个激灵,犹豫了片刻,才又道:“你电话打不通,我……我们都很担心。”
“然而我并不需要。”依然是冷得让人发寒的声音。
叶梓慕刚要再次开口,仿佛行云流水般的钢琴声再次响起,将她之前所有的腹稿憋在喉咙里,无处倾诉。
心底涌上莫名的失落,叶梓慕突然郁闷得无以附加,在原地怔怔地站了片刻,她紧了紧风衣,咬着唇缓缓转身,一步步离开。
她的歉意,她的担忧,她下定决心一同面对的孤勇,她以为弥足珍贵,可原来,他并不需要啊。
叶梓慕隐隐感觉到,她如果这时离开了,可能失去的,并不仅仅是一次陪在他身旁的机会,但在他的冷漠下,她又没有丝毫理由继续待着。
再次回到寒风凌冽的天台上,何乾的电话刚好打来,叶梓慕接通,蔫蔫地道:“董事长在天台花园的琴房,你来劝劝他吧。”
何乾应该早就知道天台上的琴房,但显得极为惊讶:“你这么快就找到琴房了?你……没进去吗?”
叶梓慕更是沮丧,却也不掩饰,直接回道:“我被他赶出来了。”
何乾听出她声音里的消沉,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地道:“梓慕,还是你去吧!你如果劝不了,估计整个集团也没人能劝得了他了。”
“为什么?”叶梓慕反问。
“别人都不敢啊。”何乾干脆地回答,接着循循善诱地分析,“你看,集团里除了你,没有任何人敢和他顶嘴、开玩笑,除了你,我也从没见过他打趣过任何人,所以这种特殊时候,更应该是你去劝他。”
叶梓慕停下脚步,站在斜斜的小径中间,前方不远处,是离开的铁门,身后,是静静伫立的琴房。
如果换了旁人,刚刚灰头土脸地被赶出来,即便是返回去,也不免要纠结一番,可她向来开朗乐观,转身离开,也只是因为实在缺少留下来的理由,所以这时何乾稍一分析鼓励,立即果断地做出选择,转身返回琴房的方向。
或许严以修依然会冷着脸说:“出去!”但她偏不!
又或许他会说:“我不需要陪伴。”但无所谓,她可以理直气壮地回一句:“你需要也好,不需要也罢,反正这是我想做的!”
钢琴声仍在继续,叶梓慕有些堂而皇之地进门,慢悠悠地晃到近处,故意站在钢琴侧面的一束灯光下,满脸陶醉地欣赏起,从他指尖不断流淌而出的音乐。
不到半分钟,琴声戛然而止,整个琴房陷入安静里。严以修的脸隐在黑暗中,叶梓慕看不到他的神情,反而没那么紧张。
沉默中,她直视着他的方向,嘴角微微勾起,如水的眼眸里慢慢浮上几分柔软的笑意:“我迷路了,没办法,只好回来了。”
严以修没有回答,安静的钢琴却突然发出一声轻响,似是他无意间按到,过了片刻,才听到他一贯冰冷的声音:“你愿等就等着。”
“好的,我知道了!”叶梓慕顿时喜形于色,高兴得连连点头,可刚要说些别的缓解氛围,钢琴声却再次响起。
她识趣地闭嘴,垂眼看着严以修手指如蝶,在交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