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穰苴沉默地看着他那一咎长发落地,被阚止捡起,揣入袖中。
“你真不怕死!”田穰苴冷冷地说,“倘若苴将剑再挪动一寸,你还有命报仇么?”
阚止无畏道:“但你并没这样做,不是么?”
斜视阚止一眼,田穰苴将剑收起,又道:“不管怎么说,你输了。”
“对,我输了。”阚止痛痛快快地认输,“按照约定,本卿暂时不带走她们,至少等到田夫人回来之后——”
“是‘邗姬夫人’!”田穰苴认真地纠正。
阚止一愣,古怪地瞅着田穰苴,乖乖地改口,改道:“好罢,是‘邗姬夫人’——”
二人说罢,不约而同地转向吕邗姜。
原来,方才他们对战之时,亦有关注周围的动态。
吕邗姜完全不清楚他们之间的决斗,骤然发觉自身被人围观,吓了一跳,讷讷地道:“怎、怎么了?……”
田穰苴仔细地观察吕邗姜的表情,但见吕邗姜一如既往般地风淡云轻,看不出半点失落,便挥了挥手,突然对阚止道:“你们且在外面侯着,这里还未完全封闭之前,仍属苴之居所,还请阚兄行个方便。”
被“阚兄”一词一激,阚止果然给足面子,松口道:“好罢,吾等就在宅外等待。”
阚止大手一挥,率人暂离田宅。
一步上前,田穰苴握住吕邗姜的双手,安抚道:“莫要伤心,莫要伤心。”
一旁围观且像透明的吕瑞姜好奇地插话道:“穰苴哥哥,你在说甚么呢?——邗姜姐姐为何要伤心?……”
田恒瞅了瞅犹不自觉的吕瑞姜,叹气地摇了摇头:完了,完了,健忘是一种病,得治——难道吕瑞姜竟是忘记邗姬夫人实际是被那群内侍们赶出来的么?
眨了眨眼,吕瑞姜约是猛地记起吕邗姜确实是在伤心,讪讪地闭上了嘴。
站至一角,吕瑞姜本想和田恒看戏,不料田恒却率先迈步,拱手道:“恒将邗姬夫人安全地送回,就先告辞了……恒就不打扰你们了。”
言罢,暗地死拽吕瑞姜,硬是把吕瑞姜拖走了。
宅内,只余田穰苴他们自己人。
默默地握住吕瑞姜的双手,田穰苴来个一言不发,都没询问吕邗姜事情办得如何。
田穰苴不问,不代表侍女们不问——周围好不容易清静下来,侍女秋诗迫不及待地追问:“夫人,说服了君上吗?秋诗是不是可以留下来?”
秋诗用期待而热烈的眼神盯住吕邗姜。
吕邗姜保持沉默。
秋诗的笑容渐渐地消失。
没有回答,就代表没有说服成功。
——吕邗姜一向不拿这种事开玩笑。
张了张嘴,秋诗茫然道:“那……那该怎么办?”
吕邗姜低声道:“君父说,会安排好你们,必不让你们委屈。”
搁到这种情况,吕邗姜只得挑些好话来讲,竭力地安抚侍女们的情绪。
可惜四名侍女们强颜欢笑,却笑不出来——泪花在眼眶里打转,很快地,四名侍女们捂着脸庞,闷声地抽泣不已!
四名侍女们自小服侍吕邗姜,哪能说离开就舍得离开?
吕邗姜咬了咬唇,亦不知该说甚么话才好。
沉默,哭泣,交织一起。
良久,田穰苴开口了,说道:“走罢。”重生之强制结合
田穰苴道:“没了。”
吕邗姜:“……”
“别闹。”吕邗姜揉了揉额头,“君父不立嫡子,亦因诸公子们的能力……没能达到齐王的标准——邗姜觉得,诸公子们是有才华,可惜全用在内耗上了。”
“哈哈哈哈——”田穰苴拍手称赞,“说得不错!说得不错!这才是为夫不愿在齐国长留的原因。”
言罢,田穰苴流露一抹毫不掩饰的厌恶。
“但是,目前,你却在齐国,这又是为何?”吕邗姜顺口一问。
田穰苴很自然地回道:“因为你。”
“我……?”吕邗姜愣愣地瞄着田穰苴,后知觉地脸热心跳。
田穰苴老实道:“因为有你,为夫才留在齐国,否则……”
——否则,他早就离开了!
早在他弱冠之时!
吕邗姜只能沉默。
“你……真的不愿留在齐国么?”吕邗姜小声地问,脸上尽是不舍。
田穰苴略微心软,却不留余地提醒道:“有你,才让为夫勉强地留着,但若你……”
“请听邗姜一言——”伸出一根手指,贴住田穰苴的嘴巴,吕邗姜制止了田穰苴的倾诉,“夫君能否为了邗姜,留在齐国?……邗姜喜欢齐国,不愿离开故国!”
田穰苴睁大了双眼,迟疑道:“即便……大王永远地疏远你?”
吕邗姜眼里闪过一团戾气,淡淡地道:“疏远便疏远罢!他也没几年能够疏远了……”——恍然地捂嘴,吕邗姜惊慌地瞪着田穰苴,似是不想相信她会说出这等话来。
田穰苴一愣,立即圆场道:“齐王比起其他君王,的确老迈呢!他便是明天去了,为夫亦不意外!”
这下,田穰苴全不遮掩他对齐王的反感!
吕邗姜却颓然道:“君父若是去了,亦不晓得故国会变得如何呢?……邗姜当真不愿瞧见,齐国会因——”
连忙地噤声,吕邗姜目光一闪,只觉心跳加速,一缕朦胧的念头涌上心头。
“你的意思是……?”田穰苴细细地打量吕邗姜的一丝一毫,不愿错过吕邗姜转瞬即逝的心愿。
鼓足勇气,吕邗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