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金晓仪呆了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风依然静静地吹着,裴远晟沉默地坐在那里,没有再多说一个字。金晓仪呆立在那里,几乎以为刚刚听到的那句话,是自己的幻觉。
她紧紧地掐着自己的手心,心里想,他难道是在关心我吗?刚刚那句话,真的不是幻听吗?
她心里缓缓地升起细碎的小小的气泡,像是被摇动了的冷饮从最深处喧嚣起来的那种隐秘的欢喜,她情不自禁地想笑,又害怕自己表现得太失礼仪。她抿起嘴唇,几乎快要绷不住自己的表情,视线中的他依然是寂静而冷淡的,但是那种冷淡中,又让她有着一种莫名的亲近感。
他在关心她不是吗?
自从来到这里休养以来,他日渐寡言少语,每天除却睡觉、工作和看书习字以外,偶然会和住在附近的一位老先生对弈,但即便时常一坐就是几个小时,裴远晟和那位老先生之间也很少交谈。
她所了解的他,几乎可以用惜字如金来形容了。
所以她深知,他愿意多说几个字来表示对她饿着自己的不满,已经是非常非常难得的事情了。
确认这一事实的金晓仪,又怎么能不发自内心地感到高兴呢。
“我……”金晓仪鼓起勇气,对着裴远晟宁静的侧颜说道,“我会好好照顾自己,好好吃饭、好好休息的,裴总,我绝不会让自己病倒,那样的话,我就没办法留在你身边了。”
话一出口,金晓仪就暗暗后悔,担心自己是不是又说了自以为是的话,她紧张兮兮地盯着裴远晟的侧脸,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跃着……她喉咙发干、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她简直想要逃跑,可是双脚又被钉在了原地。
她想知道他会不会回应,会给她怎样的回应。
但又害怕自己无法承受他给的回应。
这矛盾的心情让她整个人像在温度渐渐升高的热水中的青蛙一样,既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隐秘的满足和舒适,又为无法预知的下一秒而极度焦灼不安。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分钟,也许是几分钟,但在金晓仪看来,足足像是过了一整个世纪。
她终于听到他轻轻“嗯”了一声,然后眯起眼睛,嘴角缓缓上扬,露出了一个让她几乎呼吸停顿的微笑:“你知道就好。”
金晓仪松了一口气,明艳秀丽的脸庞上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勇气也再一次地回答了她身上,她笑盈盈的双眼凝望着他,用无比诚恳的声音对他说道:“裴总,真的不饿吗?要不要稍微吃一点点东西?只一点点就好。”
裴远晟转过头来看着她,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她无论处理任何事情都非常的干练,某些时候甚至比尹诗佳还要出色一些。
他明白如果要真正发挥她的实力,应该让她去职场历练
他名下那么多公司,交给她一个小公司去练练手也未尝不可。他相信假以时日,她一定会成为一位非常合格的管理者。
只是,他却迟迟没有放她离开。佣兵小姐混豪门
按照他以往的习惯,他是不会对女人这么残忍的。尤其是那些爱着自己的女人。
从她时而胆怯时而热烈的目光中,他当然知道她是深爱着自己的。当他决定把她留在身边的时候,也调查过她的过往,他对她的一切一清二楚,关于她爱他,在他面前更加不算什么秘密。
既然如此,最合理的安排,是送她离开,给她一个像尹诗佳那样完美的人生,才是最重要和最迫切的事情。
她正当妙龄,又那样聪慧,何必要留在这座死气沉沉的房子里,重复着单调而琐碎的工作,陪伴着他这么一个久病之人呢?
他知道他该对她残忍,彻底断绝她的某些不切实际的幻想,这样对她才是最好,可当他注视着她,又常常狠不下心来。
她是笑笑的朋友啊……他想,她这个人,大概是目前唯一让他觉得和自己心爱之人有着些微关联的存在了。
归根到底,他还是自私的。
而她对此浑然不知,或许,还以为他留她在身边是对她的格外恩惠吧。
裴远晟禁不住微微叹息一声。
“走吧。”他说。
“裴总,你愿意去吃点东西了吗?”她喜不自禁地问。
“对。”他无奈地笑了,“我再不吃点东西,恐怕你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金晓仪“啊”了一声,笑得有点儿得意:“原来还是我的执著打动了裴总你啊,看来我还不是白拿这么高的工资嘛。”
她兴高采烈地推着裴远晟的轮椅往室内走去,裴远晟却对她说:“让慕子豪来吧,你的胳膊上次不是骨折了么?刚恢复没多久,就不要做这种事了。”
金晓仪楞了一下,心中很快被巨大的欢喜所占据,今天真的像是中了彩票一样,他一次又一次地关心她,甚至对她说了这些天以来最多的话,她真的开心极了。
故意转到他面前大力活动了几下那只曾经骨折的胳膊,她笑眯眯地说道,“裴总你看,我的胳膊已经完全好了!别说推一个裴总了,就算推十个裴总都不在话下。”
她原来并不是喜欢开玩笑的人,但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却越来越敢大着胆子在他面前说笑,兴许是这座别墅太大太空了,她总希望这里多一点笑声,更希望面前这个男人能够多笑一笑他笑起来,真的特别特别好看。
“十个我?”裴远晟果然笑了,那双格外明亮和漂亮的眸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