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问一边说着,一边从水里举起苍白的双臂,****的红色短裳袖子无力地耷拉在两边,不疾不徐地流淌着溪水的冰冷。水珠从指尖滑落,滴答滴答落在水里,落在天问的脸颊上。就像鲜血。“约徳大教堂里流的血,冥火祭师的血,新教武士的血,大主教的血,人族二王子的血,圣骑士的血,新教牧师和大主教的血。还有临江城、固疆城……还有些城市我已经记不清名字,罪人和无辜人,他们的血混合在一起。粘稠、厚重、滚烫……”
“就像这样?”路易导师再次张口说话时,天问眼前的景象已经扭曲——鲜血,满是鲜血,手上冰凉的泉水变成炙手猩红的鲜血,浸泡自己身体的溪水变成浓稠的鲜血,覆盖自己眼球的是鲜血,天空中半玄月也是鲜血!
天问看见岸边的树林里飞起数不清的黑色鸟儿,扑腾翅膀沉默着飞向看不清的远方。身体被凝滞不动的血河包裹,浑身都是刺眼的血。
他看见岸边黑色的泥土里有人影爬起来,破土而出的、摇摇晃晃的人影,然后是成片成片的、数不清的人影。他们就像亡灵,数不清的亡灵。从河岸边挣扎着起来,从满是鲜血的河底卷着泥沙爬起来,他们呢喃着满是恶意的诅咒,围聚过来。天问辨不清他们的脸,却听见他们的诅咒,满是恶意和怨念。诱宠狂妃:邪王宠妻无度
也不见路易有什么动作,三人脚下出现一个巨大的传送阵,还不待天问认清纹路眼前的场景已然变换。
华美却朴素的宫殿,充满圣洁的气息。这是光明教廷总部。
天问看见一位满头白发的老人躺在四角床帐里,柔软的天鹅绒被掖着他微弱起伏是胸口。几个圣骑士打扮,或牧师打扮,或苦修士打扮的人围绕在床帐一边,尽力施展圣光治愈法术延续老人的渐渐薄弱的生命气息。
“你来了,天问冕下。”安德烈的声音,天问还是认识的,只不过现在他的声音要苍老得多。“请到这里来。”
似乎感知到天问的到来,安德烈回光返照一般精神了不少,睁开闪烁圣光的眸子。
“真是难看啊,你这狼狈的样子。”天问走到床沿的另一边,背对着窗口俯视床上的安德烈。没想到一小时前路易对自己讲的开场白这么快就从自己嘴里吐出来。
“有什么办法呢?”安德烈摆摆手示意床沿前对着天问一脸怒色的神职人员们稍安勿躁,“我感觉我已经不行了。”
“所以呢?你叫我来想说什么呢?”天问摊摊手,冷眼看着安德烈这个可怜的老头。
安德烈沉默了半晌或许没想到天问会说出这样伤人的话,怎么说两人也算朋友吧。“我们算是朋友吧?”
“不,我想你的认知有些错误。”天问冷笑着回答,“我的共犯。”
“好吧,你是对的。”安德烈闭上眼睛,似乎这样说话都让他有点疲累。“时间不多了。我长话短说吧,你说——你说我还能进天堂吗?”
“你难道不知晓吗?”天问继续冷笑,残忍的冷笑。
“我……我想听你亲口说。”安德烈嗫嚅着出口,眸子里的圣光黯淡了不少。
天问在兜帽下皱皱眉头,侧身坐到洁白的床沿上,俯身双臂撑在安德烈两侧,身体压抑了安德烈眼睛里的世界,一片阴影:“你还在奢望什么啊!奢望进天堂?还是奢求神明宽恕?我告诉你——不可能!”
“你在干什么!”旁边的圣骑士团长终于是忍不住怒喝出声,他简直想出手教训这个粗鲁无礼的亡灵法师。
“你不仅不能进天堂,还要下到地狱里,就在你死后……”天问完全无视圣骑士团长的怒喝,自顾自的进行恶魔的诅咒。
“够了!亡灵法逝长大声打断天问的话语,“停止你的胡言乱语!”
“不,让他说。”安德烈疲惫地摆摆手,即使天问的话让他脸色愈加苍白。
“呵,问题在于你的忏悔祈祷似乎诚意不足。你觉得你有资格面对死亡了吗?嗯?就凭你现在的姿态?像一个普通的老头一样众子环绕,安眠于此?”天问相信安德烈现在一定看得见自己兜帽下的脸,“你真的准备好了吗,与世长辞?”
“天问,你听我说。”安德烈喘口气,似乎虚弱得难以维持下去。“我不行了,我再也不能苟延残喘下去了,我的神明时刻拷打着我的灵魂,责问我的罪行。天问啊,我求你看顾圣光的子民,看在信仰的份上。”
“闭嘴!谁允许你死了?我?还是你的神?”天问勃然大怒,似乎被安德烈激怒了。“甩下一切,若无其事地躲到死亡里去?谁教你这么干的?让我照顾你的烂摊子,你想得倒美!我告诉你,你胆敢这么做,我马上把这个光明教廷变成亡灵天灾!”
“别这样说,算我求你了。”安德烈撇过头,不敢看天问的眼睛,并且适时阻止一边的神职人员轻举妄动。“你看,我放下脸面来求你了,我实在忍不住这煎熬了,求你放过我吧。”
“休想!”天问立起身,抬起下巴俯视哀求自己的安德烈,“如果你只是想说这些自私的话,我想我可以走了。想必你还有事要忙,不打扰了。哼!”
“等等,天问。”安德烈在神职人员难以置信的目光中直接坐了起来,伸手拉住转身欲走的天问。“那能不能……”
“没门!老东西!”天问气急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