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你现在心中的至乐呢?”孙登问道。
“现在,小生想变强,然后为成汉宗出一份力,所以还请道长赐予便强之法。”姜流神色一凝,化为一种坚定,道。
“你喜欢练武么?”孙登并没有直接回应姜流的请求。
姜流一愣,沉默片刻,
“小生对于练武并无兴趣,但小生必须要为成汉宗尽一份力,除练武一途,殊无他法。”
“那么,倘若你真学成一身本事,为成汉宗打下了一片天下,那时候的你,便是实现心中至乐了吗?”孙登又是问了个奇怪的问题。
姜流又被问得一愣,这次他沉默许久,却久久无法回答。
自己当真学成武功,成汉宗数十年来的梦想也得以实现,那时候的自己,真的便‘至乐’吗?
“我再问你,天上曜日清晨升起,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走向陨落呢?”孙登看姜流迟迟不语,仍然问道。
“是日中之后,太阳渐渐西斜之时,从此开始走向陨落吧。”姜流想了想,答道。
“错了,太阳从升起之时,便一直向西,如此看来,它从初生时便一直走向灭亡。”
姜流想想,是这个道理,默默点了点头。
“那么,人是从何时开始走向灭亡呢?”孙登又问。
“是从出生开始。”姜流举一反三的能力倒是不错,听了日落的例子,他毫不犹豫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是啊,”孙登感慨一声,“从出生开始,便走向灭亡,终其一生,不过百年岁月,世人却从来不知珍惜。”
“人一旦秉气成形,就是一种走向死亡的存在,世人不知珍惜,为了自以为是的‘至乐’,与物相刃相靡,其行尽如驰,而莫能止,不亦悲乎。终身役役而不见其成功,徒然疲疫而不知其所归,可不哀邪。”
“等他们真正达成心中所想,却发现,这并非心中的至乐,那时候,心中的至乐已然改变,又或者如你这般,尚未达到心中所愿,心中至乐便已改变。”
“这样的日子,不是迷茫无知么?”
姜流脸上如开了染料坊,神色不住变化,孙登之话,半分不错,让他无可辩驳,可他心中,依旧有打不开的结。
“道长,我知道,这份追求很可能是错的,但是我却无法将之舍弃,我还是想变强,这样才能不辜负关伯伯对我的期望。”
姜流神色终于还是化为坚毅,笃定地道。
“所以,你是一定要我告知你一条变强的途径的了,即使这条路充满艰难险阻。”孙登不再多劝,他慈和的脸上闪过一丝郑重,道。
“是,”姜流点头道,“弟子天资愚钝,苦练十余年,进境甚缓,想请教道长有没有速成的法门。”
姜流终于还是问出了这个困扰他十多年的问题。
十几年来他勤练不缀,却始终碌碌无为。之前得到的那《清风明月心经》,让他一夜之间开通一脉,之后又开通阴跷脉几个穴道,从此之后便再无生息。
所以,现在的姜流,比之半月前虽有所进境,说起来也不过是二脉实力的寻常货色。
哀家有喜,都是邪王惹的祸
“那就对了,道家修心,讲求清虚无为,你心中烦躁,何以到达无为之境。不能无为,何以提升当前境界。”孙登呵呵笑道。
“道长,难道只要清虚无为,内力便能自行提升吗?”姜流大是不解。
“至少目前你所达到的阶段,还是这个样子。”孙登点点头,又摇摇头,“你得到这心经之后,内力的提升是不是都在自己静心无为,无所挂怀之时?”
听孙登这么一说,姜流细细想来,自己两次穴道打通都是自己将修炼放在一旁,不去理会之时。
姜流先前还奇怪,为何内力提升时灵时不灵,听孙登这一席话,他有所顿悟,可眉头仍然未松。
“你一定是在想,为何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干,内力居然能凭空出现了。”孙登瞧着姜流这样子,便将他心思猜了个大概。
“嗯,”姜流点头,“道长之前说修炼一途在于天资与勤奋,而现在这番理论,与之前的话不是自相矛盾么?”
“呵呵,天地无为也而无不为。道家讲求顺其自然,无为而治,无为便是最好的治理方式,换句话说,‘无为’便是‘为’的一种。而且有时候,无为,是最好的‘为’。其余宗派修炼内力靠的是勤修苦练,道家心法,注重的则是修心悟道。而这清风明月心经,更是在于一个‘悟’字,而清心无为,便是最好的悟道方式。”
孙登挥了挥道袍,悉心讲道。
姜流全神贯注地听完,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脸现沉思。
“随我来吧。”
孙登望见姜流沉思的神情,微微一笑,他缓缓站起身来,拿起桌上静置的号钟古琴,向门外走去。
姜流也随着孙登向外走去。
孙登一路走出道观,继续向前,一直走到山顶一处悬崖前,这才驻足站立。姜流也跟着停住脚步。
登高望远,立于山顶之上,下处的一切尽收眼底。
放眼望去,充斥眼球的几乎全是初春的嫩绿,偏偏密林中绿叶丛生,为大地披上一件绿衫。
大风起兮,万千树木枝叶一同摇晃,如同一片绿色的海浪,蔚为壮观。
山脚下的小镇也清晰在眼中呈现,姜流甚至都能看到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过路行人,目光注视在镇上,他耳边仿佛也传来了喧哗叫卖之声。
温和的阳光照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