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魏元卿脸色铁青,重重地将茶杯砸在地上。
“我本以为这些年过去,那贱人也许会收敛一些。没想到便是这个时候,她还想着赶尽杀绝。同样是为人父母,难道别人的孩子就不是孩子了吗?我倒想问问,她怎生得如此狠心!”
眼看魏老爷就要推门而出,还是法海劝阻了他。
“魏施主莫要着急,已经是这时候了,倒不如等尊夫人施展厌胜之术,我循着术式将这咒厄破解,施主再自决家事也不迟。”
“便依小长老所言,让那贱妇再逍遥一阵子。”
魏元卿冷哼一声,拂了拂衣袖不再坚持。
“子羡那孩子淳朴良善,怎么会摊上她这么个母亲!”
……
另一边,佯装无事地一路慢悠悠回到自己房内,二夫人再也维系不住面上的从容优雅。
随便找个借口宣称自己乏了,想要小憩上一会儿,二夫人将一众丫鬟从房里支了出去,目光阴沉地望向自己卧榻的边沿。
那里有一处暗格,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启用过。
又坐了一炷香的功夫,收敛起面上的阴沉,二夫人缓缓伸手从床榻内侧轻叩了几下。
却听喀嗒一声轻响,有机括弹开的声音,原本浑然一体的床身裂开一个不过巴掌大的口子。
顺着洞口摸索了一番,二夫人从里面抽出一只胭脂盒大小的小箱。
扭开银锁,其中正安然躺着一只蓍草扎作的小人。
那蓍草小人初看平平,只是盯久了却总是让人止不住产生一种阴翳冷森的感觉。
黯淡昏黄的身上,几抹已经干涸的血渍尤为刺眼,翻到背后,十枚银色小针对应三魂七魄的位置,狠狠扎入其中。
透过草人身上的间隙,隐约可以看见一张明黄色的裱纸被卷成一团塞入其中,那上面记录的正是魏子修的生辰八字。
见到草人安然无恙,二夫人端是缓了一口气,不知是不是错觉,她隐隐总觉得这蓍草小人似乎比过去崭新了许多。
晃了晃脑袋,有些自嘲到了这个时候自己还在想些有的没的,二夫人正要伸手试图去将它取出,只是手伸到一半,复又定住。
有犹豫、狠厉、不忍的神色在她脸上来回浮现,最终,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只见她深吸一口气,终是果决地一把将之拿出。
“陵儿,我知你是个好孩子,看重兄弟情义,若是让你知道娘亲所作所为,想来定然会阻拦我的。只是有些东西,如果你不去争取,就永远不会属于你,为了你的前程,就让娘亲来做这个恶人吧。”
嘴里喃喃念叨着,二夫人又从箱子底部取出一枚薄如蝉翼的刀片,刚要狠心割开手腕,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动静。
“翠儿,我不是说过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任何人私自闯……咦,陵儿你怎么来了?”
门嘎吱一声被推开,猝不及防地二夫人只来得及将草人藏入袖中,接着转过身正要勃然大怒,待看清来人却是突然卡壳。
“娘,收手吧,现在停下来还来得及。”
缓缓阖上房门,魏子羡,也就是魏青陵,目光幽幽地看着自己母亲。
“陵儿你不是在替你兄长看守门户吗,怎么突然跑娘这儿来了?还有你说收手什么的,娘怎么不明白你的意思?”
脸上笑得有些勉强,二夫人装作不经意将手心的蓍草小人藏得更深。
“娘亲,都到这个时候您还要瞒着我吗,真正用来咒杀兄长的那只蓍草人偶早已经被我掉包了,现在您手里握着的那只,里面写着的是我的生辰八字。”
听到魏子羡的话,仿佛手中握着的是什么烫手山芋,二夫人一时没抓住,噗地一声闷响掉落在地。
“不,这不可能!”
犹然有些不信的二夫人慌忙跪坐在地上,手忙脚乱地试图拆看蓍草小人想要一探究竟。
可是待她展开那张裱纸细条,里面却恰恰是她再熟稔不过的生辰八字。
“你是怎么发现的?不可能的,我明明藏的很好!”
一想到自己险些咒杀自己的亲生骨肉,二夫人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再也顾不上往日优雅的形象,颇有些歇斯底里地质问道。
“大兄高中榜首那天,我见娘亲心神不宁,本想宽慰一番,却是碰巧见到您去了一趟白岩寺。再回来,没过一晚上大哥已经疯了。”
见自家母亲露出这副狼狈的模样,魏子羡有些不忍,终不复先前那副漠然的神情。
“娘亲一贯喜欢将宝贝物什藏在那处,孩儿幼时贪食,寻觅零嘴时曾无意中发现过,这等邪物,想来娘亲也不会胡乱安置,于是孩儿便从那处找到了。”
伸手将二夫人从地上搀起,魏子羡眼眶微红。
“娘,就此收手好吗?便是没有魏府的资源,孩儿一样可以出人头地,为娘亲挣下一身诰命的。娘亲这样做,却是置孩儿于何地。”
“出人头地?你凭什么出人头地?!”
一把推开魏子羡搀扶的手,二夫人状若癫狂。
“他魏子修考不中功名,还有偌大一副家业可以继承。可你魏子羡不过庶出,除了考取功名这条路,你一无所有!”
“娘亲是贱籍,但久处风月之地,便是宣平一城,因为功名蹉跎了一生的秀才,娘亲见过何止百千,你真以为那条路就是这般的光明坦途吗?!”
“你可知道,你兄长高中榜首那天,宾客如云,却未有一人顾及我们母子,你知道娘亲心中有多怨吗?要不是魏子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