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过后,常有碧蓝如洗的晴天,无论是三郡,还是南江城,今日都云散雾开,让久违的太阳得以重临南岭大地,连南岭的鸟兽都愉悦起来,天空中不时飞过极少见到的云雕、龙雀和火纹雁,尤其是在南江城附近的森林中,竟然有大批的荒兽奔腾,江水中也聚起成群的鱼,逡巡在南江城附近的水域,久久不肯离去。
这副景象让南江附近的百姓大为惊异,尤其是那些靠着南江生活的渔民,更是以为水神将要现身,准备了不少的祭品,供奉在南江两畔悬崖边上的古老祭坛上,而且是前两日曾有龙骨腾跃九天,他们眼中的仙人为此争斗大战,更让这些渔民深感不安,为了平息龙神和仙人的怒火,他们还额外准备了一份祭品,虽然没有供奉在水神祭坛上,但也搭建了一个像模像样的供台,插香奉物献祭,一日来,家家户户都来拜祭,祈求接下来的日子风调雨顺。
南江城南北两座城门皆已大开,受了数日影响的生活重归正轨,主街两侧的商铺也恢复了热闹,虽然路上的行人仍旧不时聊着前几日的惊天变故,但脸上已经没有了害怕,更多的是好奇,有人谈论着南江军的首战,猜测他们何时会挥兵北归,有人则在打听那具龙骨的最终去向,毕竟对凡人来说,龙和凤就如同真正的仙人一样,最有眼力的则是那些说书人,他们买通了一些守城的将士和散修,得知了当时的一些内幕,再添添油,加加醋,瞬间就成了一副精彩大戏,在茶楼酒肆中拍堂说书,围观的吃瓜群众络绎不久,狠狠地赚了一笔。
南江城不禁说书,对此事也没有大加干涉,但褚赫廉暗中派了人手,嘱咐几家大茶楼的掌柜,在戏词和故事里为阮家和传统派多添了些许笔墨,所以没过半日,传统派偷袭星月宗,致使两族战争受到影响的事就已传遍全城,而阮家心怀不轨,临战又弃城逃跑的消息也是人尽皆知。
大越这次赚的是盆满钵满,不仅除掉了三郡这个大心患,而且与魏家和天机阁都建立起了极好的关系,若不是两族战争仍是悬在人族头顶的一柄利剑,大越可以说是国运滔天,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若是大越皇帝足够贪心,甚至可以尝试将势力伸到夜州去,给自己捞个开疆扩土的流芳声名,只不过那里环境恶劣,用南岭百姓的话来说就是穷山恶水,即使出兵占领,一时间也是一个赔本的买卖,所以即使是大越皇帝自己,对此也是犹豫不决。
但大越重臣中有一人对此是大力赞成,甚至在南江大战结束的当晚,就上秉秘奏直入皇宫,请皇帝下旨,派出官员统率三郡,并尽快出兵夜州北部,在那里修建一座新的城池。
此人便是褚赫廉。
经历了守城一战,褚赫廉丢掉多年的心气又找回了不少,虽然知道自己不日将随军北上,成为辅佐赵雍的监军,但他仍然打算在离开南江城前,为大越献上最后一策。
当然,对此不解的人也有很多,其中就有在南江军北归前,暗中回城的赵雍。
“我说啊......夜州那地方要不要有什么关系?”赵雍裹着厚厚的皮衣,捧着一杯热茶,他赶了一夜的路,被大雨浇的至今仍浑身冰凉,若不是一会还有要事去做,他更想煮一壶热酒,“那里是传统派的老巢,虽然也有些定居的百姓,但整个夜州的人数加起来也不及南江十分之一,对我大越来说,这完全是吃力不讨好的事吧?”
“开疆扩土这事暂且不论,”褚赫廉站在一幅巨大的南岭地图前,他紧盯着夜州北部,想要寻出一处适合建城的好地方,“夜州虽然环境恶劣,但出产许多灵草,并非毫无价值,而且此地是传统派的老巢,虽然此次他们败了,不得不投降,但天机阁的大半心思都放在妖族之上,只要传统派不会捣乱拖后腿,他们大概也不会强硬地去削弱传统派的实力,等到两族战争结束,传统派的实力逐步恢复过来,对我大越仍然是一个不小的威胁,而且阮家逃入夜州,至今没有抓到,也是一个潜在的祸患,我们必须抓住传统派刚败,不敢对天机阁和我大越再出手的这段时间,尽快将触手伸进夜州,削弱他们的实力。”
“而且不仅要修建城池,对于传统派,我们也要拉拢一批宗门,尤其是三大派那一侧的人,要尽可能多地拉到我们这边来,”褚赫廉转过身,“这是定我大越未来百年安稳之策,不得不慎重。”
“有道理,”赵雍点了点头,“我也会上书力荐此事的。”他放下茶杯,揉了揉额头,“南江军会在三日内北归,三郡的城防都会交给王爷的人,说起来,这事倒是让我吃了一惊啊,从未听闻王爷手里竟然还有一只两千人的私军,突然跑到合州城时还吓了我一跳呢,不过也多亏他们连拔了三郡内的十一家阮家支持的宗门,替我们除掉了那些隐患,我们才能如此顺利地拿下三郡。”
“陛下很信任王爷,”褚赫廉若有所思,“这对你我二人来说是好事。”
“何出此言?”赵雍有些困惑。
“自古以来,大将在外,朝廷内都会有颇多流言蜚语,虽然此次是北征妖族,与以外的镇边大将有很多区别,但毕竟你手底下掌握着大越最精锐的二十万军队,若是日后得胜归来,少不得被人猜忌,”褚赫廉瞥了一眼赵雍,“不过若是陛下信任王爷,有他在朝中支持,我们会好过不少。”
“这倒是,”赵雍点点头,他站起身,走到地图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