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想问对方是不是白恨仙派来的,但他最终谨慎为上,以前的数次血的教训告诉他,切记不要暴露和放松警惕,因此才有此一问。
既是疑惑又是试探。
凌沉耀眼神闪烁,抿唇笑笑,淡淡的说,“白将军不用多虑,晚辈姓凌名沉耀,确实与白恨仙认识,这次他没有亲自来,是有别的事耽搁了。”
“原来如此,”白兴国思索了一会儿,觉得这名头听着耳熟,细想又想不出什么,就作罢,才缓缓说道,他并没有放下心里最后一丝疑虑,只道,“此次还多谢沉耀公子相救,大恩大德,我白家没齿难忘。”
他看得出,这些人都听命凌沉耀,才有此一说。
虽然是白恨仙认识的,但不是派来的,还是欠了人情的。
看来对方对自己还是有所疑虑,凌沉耀也不以为意,只稍显亲密的客气,“大家千万不要放在心里,晚辈救你们,实在是天经地义。”
这话说的奇怪,白家众人面面相觑,他们与这凌沉耀公子并未曾谋面,应该也没什么关系,为什么要说天经地义?
凌沉耀笑了笑不说话,就听吱嘎一声,从外面踏进来一道纤细的身影,这身形挺的板直,自带一股英气,穿一身黑色衣裙,腰间盈盈一握,袖口绣着红色花纹。
她走进来时,默然无声,微微侧过脸来,便露出那张芝兰玉树般洁净无瑕的脸,冷得如高山间的一点冰雪,如墨般的眸子里晶亮如星本是冷冷的,可看到他们,这光芒却是有所收敛,变得柔和新奇,还有些不太自在。
“你你是?”
可看到来人,这一屋子的白家众人已经惊呆,一个一个都张大嘴巴瞪大眼眶,一副反应不及的样子,尤其是白老将军和白老夫人,已经噌了一下站起来。
白夫人往前踉跄几步,上下打量洛意,眼里瞬间含满了泪水,呢喃,“你,你是,你是不是阿意呀?”
走进来的小姑娘,长得那么像他们的女儿白若初,可是看形容和通身的气质,就知道不是白若初,那
就应当是他们尚在襁褓就已经流落在外的小外孙女。
一听到这称呼,白家众人脸色略微僵硬,随即眼神尽量更加震动,一个一个的上下打量洛意,眼里存疑惑,渐渐变作肯定。
是了,应该就是了。
白老将军刚硬的国字脸,严肃得仿佛要立刻上前干架,老夫人就是眼泪哗啦啦的流,抖着手,上来想要抓她的手。
洛意其实也挺紧张,但她板着脸就是不动。
她近乎态度柔顺的任由白夫人抓住自己的手,用尽全力迫使自己没有当场抽出来,而是略微的,点了点头,答应一声,“对,那是我的名字。”
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能这样硬邦邦的承认自己的身份。
认祖归宗这种事儿,忽然之间多了一大棒子的亲人,这种事儿还是挺玄幻的,她内心复杂的有些招不住。
只能板着张脸,尽力的平复情绪。
好在白家的众人见她英姿飒爽,满脸倔强,都还以为她一定是在外面受了苦,不由得心里更加愧疚。
连路都不会走的女娃娃,从小在外流离颠沛,还能长得这么大,肯定是受了多少苦啊!
是他们没用,才会让这孩子受这许多苦。
白老夫人泣不成声,上前就将洛意抱在怀里,一个劲儿的摸着她后背,哽咽着哄着,“真的是阿意呀,真的是阿意,我是你外婆呀,看到你好好的,外婆真的好高兴啊!我的儿啊,你在外面受苦了。”
待在女人暖呼呼的怀里,洛意手脚一直不知道应该往哪儿放,透过衣料能感觉出面前抱住自己的女人有多瘦削,定然在牢里这么多年磋磨的。
心里忽然升腾起尖锐的痛苦,仿佛有尖刀在刺,她强忍耐的眼眶有些发红,便慢慢的垂下眼睫作为遮掩。
一屋人看他们相认,偷偷的抹眼泪,白将军也是猛的闭上眼,压住心头翻滚的情绪和激动。
良久,洛意伸手抱了抱怀里的女人轻声说,“外婆,我没事,我在外面没受多少苦。”
这话犹如定海神
针,终究把这白家众人泛滥的情绪给安定下来。
被白老夫人抓着手不放,也就坐在他们中间,洛意再聊了聊,也把自己这么多年的经历简单说出来。
当然,杀人放火颠沛流离就没说了。
凌沉耀闻言,掀开眼皮意味深长的看来,洛意抬头,两人四目相接,各自都没说话。
白家众人见她活得好好的,便都安下心来。
见他们都很疲惫,洛意做主,让他们赶紧休息,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一夜安睡,这时云初雨霁,天边只有一片云续遮盖半边月亮,洛意披着月光,坐在窗台。
如辉的月色下,她一身白衣,仿佛从里到外都在发光。
凌沉耀进来,发现她果真没睡,便将她揽进怀里问,“心情不好?”
洛意依赖性的放任自己,在他怀里蹭来蹭去,找了个舒适的姿势牢牢的靠着,一边摇头又一边点头轻声说,“我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亲人。”
而且一来还来一大串!洛老头是她承认的亲人,不过太过短暂。同样也给她心中埋下一粒种子,让她慢慢的也接触这世间的真情厚谊。
她原本对这白家众人只有一种概念化的意思,那就是这具身体血脉相连的亲人,直到她被白夫人拥在怀里,看到她眼底垂下的眼泪,心中便蓦然惊诧,浑身热意翻滚。
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