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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
他对形势看得清清楚楚,现在南境不是宪王的南境,而是镇南王的南境。
什么事都是镇南王说得算,而清溟公主也听镇南王的,所以这道命令下来,他根本没有违抗的余地。
他身为千户官,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对镇南王也有耳闻,知道是个心狠手辣之人,绝不是表面那般的宽和。
如果自己违了他的命,绝对绝对不会平安无事,丢官都是最小的代价。
死道友不死贫道,折损手下这些混蛋还是折损自己,并不需要选择。
“是……”城卫军们怒吼。
泥人尚有三分火性。
他们看到上司如此做,竟然给这些死囚发兵器,顿时勃然大怒,恨意汹涌。
这是要自己死啊!
他们偷奸耍滑,能不训练就不训练,能偷几分懒就偷几分懒,战场厮杀,能不拼命就不拼命。
那是因为有不拼命的选择,有逃命的机会,可现在这形势比守城更严峻。
镇南王的一百多护卫个个都是精锐,虎视眈眈在一侧,杀气凛凛。
如果他们临阵脱逃,一定要被斩杀。
“但凡临阵脱逃者,杀无赦!”鲁伦沉声喝道:“所以,混蛋们,别想着逃,想活下去,就要杀光他们!”
他大吼:“杀光他们!”
再次怒吼:“给我杀——!”
“杀——!”众城卫军怒吼着冲向对面海匪。
“叮叮叮叮……”
“啊——!”
“哼!”
……
刀兵交击声,惨叫声,鲜血喷涌,腥气扩散开去,弥漫四方,沿着山峰而上。
站在山上看热闹的人们闻着这血腥,看着下面惨烈的场景,纵使明媚的阳光也驱不散心头的寒气。
这简直就是修罗场!
李澄空与独孤漱溟站在对面的山巅,遥看这边的情形,众人目力不够,看不到他们。
袁紫烟站在李澄空身后,明眸熠熠闪光,低声道:“老爷,何必救他们,反正都是些该死的!”
城卫军没一个好东西,死干净了才好。
他们都是朝廷流放到这边来的恶人,犯的是仅次于死罪,留在大牢里又浪费粮食,索性流放到南境做城卫军。
李澄空扭头横她一眼。
“是,老爷。”
袁紫烟一缩雪颈,低眉顺眼:“我会负责救回他们的,但那些倒霉蛋,我可没办法!”
如果直接扎破脑袋,脑浆流出来,她纵使小洞天里有天机指力也没办法。
李澄空道:“磨蹭!”
“是。”袁紫烟化为一道紫光,瞬间绕过厮杀的战场。
他们都杀红了眼,血气冲脑,眼里看不到别人,只有对手,一心只想杀死对手,被扎一刀都不疼。
肾上腺素大量分泌,压过了疼痛感。
一些倒地起不来的才会清醒过来,恐惧一下袭来,自己会不会死?
自己还没活够啊,这花花世界还没享受呐,怎么就要死了?
不甘心啊!
担惊受怕之下他们变得格外敏感,甚至能感觉到生机在迅速流逝,怎么挽留阻止都没用,一直不停泄漏。
这时一道幽香与紫影闪过,身体一震,汹涌的生机一下钻进身体。
不但将先前流逝的生机补满,反而比先前更丰沛,顿时知道自己死不了。
袁紫烟一边心里暗骂,一边飞掠过一个个倒地重伤的城卫军,至于轻伤倒地装死的,她一脚直接踹飞。
这些人渣混蛋,难道不知道不杀光对方,即使装死也没用的?
被踹飞之人射向海匪中最厉害的几人。
这场厮杀一直持续半个时辰,血腥越来越浓烈。
山峰上看热闹的很多百姓经过了一轮呕吐,忍不住想撤,可下面如此惨烈厮杀,他们不敢靠近。
想翻到对面山峰,对面又是无处可下的滔滔大河,唯有强忍着不适感,度日如年的捱着时辰。
不少百姓都经过了三轮的呕吐,差点儿把苦胆都吐出来,形成了心理阴影。
他们这回亲眼所见亲身经历,彻底明白了杀场的可怕,战场的残酷,也知道了当兵的不易,对城卫军也莫名的同情起来。
独孤漱溟轻轻摇头:“没用的,这些城卫军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多数天性邪恶,江山易改禀性难移。”
“不管他们天性如何,都要为我所用!”李澄空道:“重赏重罚,拉开阶层,给他们充足的上升空间,不怕他们不效死力。”
他前世经历的信息大爆炸时代,最大的好处是知识的平民化。
平民百姓什么知识都能找到,像天文地理历史这些帝王之学都接触得到,只要想学就能学到。
不像现在的百姓,所接触到的知识有限,见识自然也有限,知识会局限见识。
“唔,这倒也是。”独孤漱溟轻轻点头。
朝廷用人确实是如此,管你本性是恶是善,行事得力则赏不力则罚,驱天下百姓如牛羊。
厮杀声渐弱。
地上残肢断臂随处可见,鲜血把地面染成褐色,远远看去像铺着红褐地毯。
血腥气味浓稠得化不开,笼罩着四方,包括整个山峰。
人们刚开始时呕吐,后来被惨相所惊,已经忘了刺鼻的血腥味。
但对这味道已经形成了阴影,再也闻不得。
鲁伦上前,手起刀落,那些还能低吟的海匪们迅速被收割了性命。
他宛如一个大棕熊,煞气冲天,雪亮的刀身滴血不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