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圣历三零二零年,正月初四,宜祭祀、冠笄、起基,忌嫁娶。
隅中(巳时),一辆华丽的双辕单驾的马车正不急不缓地行驶在官道上,一位身穿差服的五旬老人一手持着大烟袋,一手悠哉地控制着马车缰绳。这是从青椒镇驿站出发的官车,也是驿站里最华丽的一辆双辕单驾的马车,白魅启正独自一人坐在车厢里。这车厢坐得可不知道要比村长家的驴车板上舒服多少倍了,可白魅启的心情却有些郁闷。
舞月没有来!
是的,舞月直到这辆马车出发都没有出现在驿站。这辆马车去往天妖郡,目的地是郡里的天妖神裔学府,这是青椒镇对于新晋神裔的一惯奖励。正月初八就是天妖神裔学府开学的日子,白魅启这位新晋神裔想要赶上报名,今日就得从镇上出发,这一路上的食宿也是由镇上出钱,这么好的福利错过这次以后就再也没有啦!
“舞月会是在乎这点路资的人吗?”这个想法的答案白魅启他心里很明白,当然是否定的。他心情郁闷完全是因为没有看到舞月的缘故,为她错过这次专程而感到惋惜不过是自己找的借口。他从家里出发,想着马上就能见到舞月心里就感到高兴,结果连个舞月的影儿都没看到,难免会感到失望,可舞月明明是个母夜叉啊!
白魅启仰了仰有些酸痛的脖子,他坐上这辆马车也不过半个时辰,不知道为何最近几天这脖子老是感到不舒服,而且人还不时感到有些瞌睡?昨天夜里他又梦到了那个从小就缠绕的噩梦,剧情依旧,并没有什么新的进展,自己依然也是茫然不知最后再次从一身冷汗中惊醒。
他真想哪天能够看到那只青灰色爪子的主人脸,看看这梦里的恶魔到底长什么样?可他内心深处还是畏惧的,又希望以后再也不会做到这个该死的噩梦!
白魅启想起今早与家人依依惜别的情形,脑中浮现出刘婶笑着流泪的样子,心中顿时感到酸楚。当时刘叔虽然责怪刘婶流泪对他出门不吉利,还一脸欢笑地说:“傻婆娘,这是咱家孩子出息,咱们应该高兴的大笑才对。哈哈,你这个傻婆娘,过半年启儿不就放暑假回来了嘛!”
可刘叔用驴车把他送到镇上驿站出发后,他从这辆车厢的窗帘里看去,直到看不清刘叔挥手相别的身影,刘叔才转身驾着驴车离去。
“爹,娘。”白魅启默默地喊了一声,也许下次回来就能叫出口了吧!
正月初六,黄昏,马车进入风雷镇。
风雷镇偏中,当然是相对于天妖郡来说。风雷镇多山,不像临海的青椒镇多为平原,她也要比青椒镇大得多,就是比之通港县也小不了多少,属于整个天妖(郡)的第一大镇,也直属于天妖郡。
风雷镇虽然山多路陡,但官道还是修得很宽阔平坦,当然道上的起伏之势总是难免,也不可能有青椒镇的官道来得平坦。
天妖一郡五县七十八镇,一郡指的当然就是天妖郡。天妖郡与天妖只是称呼上的区别,天妖郡即是指天妖这个郡级地区整个郡的称呼,也是专指天妖郡这个郡城。
风雷镇不愧为天妖郡的第一大镇,街镇上果然要比青椒镇上热闹得多,白魅启在车厢里一路看来,早被喧嚣的人群所吸引,心情也随之大好!
“吁——”五旬老车夫勒紧缰绳,将马车停在天妖郡驿站的门口。驿站里一般差人住的都是简陋的房间,相对上好的房间都是留给上任或者出差而途经至此的官员,当然这些官员都是些小官,大官经过早就被闻风而来的地方官员隆重地迎接过去。
车夫姓沙,名叫得宝。沙得宝虽然有些驼背,但他身材高大,体形健硕,在驿站当了三十多年的差役车夫,要是没有一副好的身体板也扛不住。沙得宝从怀中掏出官方文书,交给驿站里的当差人员。
驿站里的人显然早已熟识,其中一人接过文书打开后大体扫了一眼,就和沙得宝闲扯起来,估计连文书的印章都没看清。这些都是粗人,见面不会虚情假意的寒暄,最爱聊的就是勾栏里的姑娘,哪家的最风骚,哪里的最水灵,哪个小娘皮在床上最来劲!
当晚,驿站当差的共有三人。沙得宝和那些人随便扯了几句,然后就把随他入内的白魅启介绍出去。那三人虽然开始就看到了白魅启,也猜到是新晋神裔,可没把他当回事。
风雷镇至少是天妖郡半个郡地方的必经之路,每年这个时候都不止一位新晋神裔在这里歇宿。
“什么?你才九岁!嗯……看着确实挺小的。”其中一位当差的说道,虽然过了年白魅启已经十虚岁。本来文书里面关于白魅启是九岁神裔一事写的明明白白,这样长脸的事,马知县不提才怪,这官方文书是县里签发的。他们连文书都没怎么看,又怎么会注意一个小孩呢?
“哦,对了,你就是年前马三痣说的那个小渔村里出来的九岁神裔吧?”驿站一人恍然大悟道。
“马三痣那家伙说过?那你小子怎么从来没提起过啊?”
“我当时还以为那家伙吹牛皮呢!想不到尽然真有此事!”
马三痣就是马知县为了给白魅启和舞月买空间球,而沿途换马去往天妖郡的差人。他因为脸上有三颗大黑痣而得此诨名,虽然他也姓马,可与马知县没半毛钱关系。
马三痣当时可以说是日夜兼程,在此处驿站换马之时,在马棚帮着解缰套马的,就是刚才说话的那位当差驿人。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