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子自打追随了钱老大,这几年为了地盘没少打仗,但象眼前这般眼见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被一箭钉在那里还从未见过,几个少年被吓得傻了,愣在那里再也迈不动一步。
少女死死盯着从巷子里奔出的那一队士兵,握着铜盆的双手已泛起青白。那队士兵向着男子奔了上去,手中一只只钢爪如同猛兽的爪牙一般闪着寒光。
少女像是受了什么刺激,猛然大吼一声,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将这铜盆整个抛了出去。铜盆份量极重,被少女这么一抛,立时带起啸声,化为一道乌光,旋转着罩向一众兵士。
“锵—,锵—”这一对兵士显是受过训练,听到啸声,三名兵士立时调转了身形,手中利爪电闪着迎了上来,其余兵士瞧也未瞧铜盆一眼,依旧向着男子攻去。
只是任谁也未曾料到,那些平素几乎无坚不摧的利爪击在铜盆上,竟然不能阻挡分毫,轰鸣声中,三名军士被撞的四散抛飞,铜盆丝毫未缓,依旧向着其余兵士撞去。
少女抛出铜盆,便再未多看一眼,转身拉了东子向着男子奔去。那男子听到响声猛然惊醒,见几个少年向着自己奔来,对面的兵士正奋力与一面铜盆激战,急切之间男子不及细想,一手一个,抱起东子和少女转身便逃。后面两个少年忽然瞧见东子哥和那女娃被一个汉子夹在腋下奔行,还以为遇到了敌人,也不顾能不能敌得过,发起狠来在后面猛追。
东子顾念兄弟,挣了几下,猛然瞥见两个兄弟正随在身后,没命的跑了一晚,这会儿有人带着,东子也乐得轻松。
男子依着东子的指点,左绕右绕进了一处院落。那院落十分破旧,几只桌椅散落在院子四周,像是发生过打斗一般。男子一惊,松开双臂,任由两个少年跌落在地,自顾自持了两柄长剑,警惕的望向四周。
“哎呦—,”东子龇牙咧嘴的爬了起来,掸了掸身上的尘土,没好气的叫了起来,“我说你这汉子,若不是我们替你挡住那些追兵,这会儿你不死也得伤着,眼下又给你找了栖身之所,竟然半个谢字没有,好悬没将小爷骨头跌断。”正说着,忽然瞧见女娃还躺在一旁,连忙上前扶了起来,细心的拍打灰尘,一个劲追问有没有伤着。
厉战观望了片刻,知道这院子并没有什么潜藏的敌人,又听到少年言语,也有些不好意思,赶忙收了长剑,上前相谢。
东子原本也没有责怪男子的意思,只不过一晚上连着失去老大和二蛋两个兄弟,心中难免有些难过,便借着机会发泄一二。这会儿见男子这般郑重其事上前见礼,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只是少年面皮薄,不愿说些软话,佯装大度的挥了挥手,只说去给大家找些吃食,便自顾自进了房中。
没一会儿,小小的院中便飘起米粥的香气。平日里厉战从未觉得这清汤寡水的白粥竟是如此香甜,连喝了两碗,这才想起还有几个少年,连忙住了口,放下碗,在一旁闭目养神。一整晚连番征战,这会儿突然歇了下来,厉战只觉得一阵疲累袭来,眼皮越来越重,昏昏沉沉间,就此睡了过去。
“东子哥,瞧这家伙一身穿戴像是个当兵的,怎么会被人追杀?追他的那些人也像是当兵的,难道他们也在争地盘?”一个少年刚喝了一碗粥,伸出衣袖抹了抹嘴,忍不住开口问道,双眼紧紧盯着厉战的甲胄,满脸的好奇与艳羡。
“你这小子瞅什么瞅,你以为这些高高在上的兵大爷是什么好鸟?我跟你说,天下的乌鸦一般黑,他们跟咱们一样,不过是穿得光鲜些,暗地里还不是为了口吃的,你争我夺,打得头破血流?依我说还不如咱们自在。”东子瞧着少年口水都快滴了下来,没好气的拍了一下少年的脑壳,笑骂了几句。
“灵儿,你怎么不吃?不合胃口?”东子和几个少年奔波了一晚,连惊带吓,这会儿早已饿的狠了,没命的连喝了几碗,忽然发现女娃正皱着眉头,坐在一旁发愣,不知在想些什么。一个少年还要伸手去舀,被东子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连忙缩了手去,吐了吐舌头,坐回到一旁,拉了另一个少年,两个人偷瞄着东子与女娃,嘀嘀咕咕不知在说些什么。
“东子哥,我有些想娘了。”女娃幽幽的叹了口气,一张小脸儿上满是愁容。
“来,先喝碗粥,”东子细心的舀了碗粥递到女娃手中,这才关心的问道:“和东子哥说说你娘呗,兴许这会儿你娘也坐在家里念叨你呢。”
“不会,娘不会念叨我了,娘已经死了。”女娃说着,突然哭了起来,又担心夜里太静,哭声惊扰了四邻,再将那些敌人招来,拼命压低了声音,将头埋在双臂之中,伏在膝盖上,低低啜泣。
东子见少女哭的凄惨,也不知如何安慰,一时有些慌了手脚,想要拍拍少女脊背以示安慰,又想起这是个女娃,一只手伸了出去,落也不是,不落也不是。
少女哭了一会儿,抬起头,忽然瞧见东子正涨红了一张脸,关切的望着自己,一只手伸向空中,僵在那里,像是只木偶一般,忍不住笑出了声,缓缓拿了粥碗,就在唇边,小口小口的喝着。
“东子哥,我娘是咱们十里八乡最美的女子,我爹是附近七八支猎队中最英勇的汉子。”少女捧着粥碗,缓缓说着,一双大眼睛望向远方,脸上写满了骄傲与自豪。
东子望着少女的脸庞,真美啊,他相信少女的话,若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