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状?”朔钰明显还没从疑惑中清醒。
“画尘……画尘!”昏厥的母后忽然开口,仿似呓语。
“儿臣在,母后,儿臣在!”彭城跪着上前,握住母后伸过来的手。
“我可怜的孩子!”母后语带哭腔,转而用另一只手握住朔钰,咬牙道,“钰儿,哀家要你杀了张真!”
“杀张真?”朔钰显然不明白母后为何醒来就要求杀自己的女婿。
“六哥,你看看。”
彭城哭着略微撩起自己的衣袖,我隔得有些远,加上彭城的动作幅度极小,根本看不清撩起的衣袖下有什么,只看到朔钰脸上带着满脸的不敢置信,脸色转瞬变黑。
须臾后,朔钰怒气冲冲吩咐道:“你们都下去!皇后,你也出去。”
众人叩头退下,只留下他们母子三人于殿内密谈。
退出寝殿,我与淑妃都不知道是该继续留在此处听候吩咐还是应该离开,幸而芷兰发话,说这边也没什么事了,让我们先行回宫,若有需要,会命人去寻我们。我与淑妃这才告退,各自回宫。
回到承安宫,发现所有人都小心翼翼,连一向自持跟随我时间较长的春桃似乎也比从前更加乖巧,不禁奇道:“这是怎么了?我去了一趟坤翊宫,怎么连你都转了性了?”
春桃低着头,不肯回答,被我问急了,才幽幽道:“有前车之鉴,奴婢还不得小心些。”
“前车之鉴?”
春桃踟蹰道:“容易还跪着呢,连饭也没吃。”
经她提醒,我才想起出门前罚跪容易的事,“没吃饭?”
“奴婢给她送饭,她说您没让她吃饭,她不敢。”
我在心底叹了声,这个犟脾气,就只会说我。
我走入内间,果见容易还在原地跪着,见我进去,容易低低唤了声“娘娘。”
我看她脸色发白,嘴唇发干,想是跪的时间太长又未曾进食、喝水的缘故,心里也有些后悔,这个罚是否重了些?于是,让春桃扶她起来,赐她坐下。
容易被春桃扶着僵在原地,坚持不敢坐。直到我说:“我还有话要说,你能站多久?”
她方才谢恩入座。
“春桃,让人端碗热粥来。”见她落了座,我侧头对春桃吩咐道,“先给容易倒杯水来。”
春桃答应着为容易倒来茶水,接着便退出内间。
我看着容易将水一口气喝干,才开口询问,“我早上也是让你给气糊涂了,现在才清醒过来,那些话虽是从你口中说出,可是其中潜藏的意思绝非出自于你。是谁教你的?”
容易愕然的看着我,片刻后发现自己的无礼,忙低下头,低声道:“没有,没有人教奴婢。那些都是奴婢的混话,奴婢恃宠而骄,娘娘罚得对……”
“是我大哥?”我对她的辩解根本不信,我总觉得那些话更像是出自我大哥之口,要我笼络朔钰,固宠乱政,这一向都是大哥打的主意。
容易把头摇得好似拨浪鼓,“不,不是。”
“没想到,我大哥竟然早就在我身边安插了耳目。”我冷笑道,“你几时跟了他,他又用什么好处,让你如此效忠于他?”
“娘娘,”容易再次跪下,终于松了口,“奴婢效忠的是娘娘,是姚家!”
还真是的!我其实并不能完全肯定她就是姚家的耳目,所以诈她一诈,她刚开始的表现让我几乎快要相信她的话,结果……
“姚家?”我闭上眼,“这么说,你是我爹的人;那我大哥可知道?”
“奴婢不清楚。不过,奴婢觉得,节度使大人应该也已经猜到了。”
“容易,我爹为什么要在我身边安插耳目?”我睁开眼,直视着她。
容易踌躇半晌,方才缓声道:“姚大人那时需要一个在东宫的眼线。”
原来是针对懿德太子,因为那时我不肯做他的耳目,所以才找上容易吗?大概连爹也没有料到,我还会再次入宫,而这个耳目也可以继续发挥作用。
“起来吧。”我整理着衣袖,想了想,道:“刚才的话,我权当没听见。若日后出了什么事,我也什么都不知道,更别妄想,我会保全你。”
不是我无情,她既然甘当棋子,就应该明白落败的棋子只能丢弃的道理。
“娘娘放心,倘若真有这么一天,容易绝不会牵连姚家任何人。”
又到掌灯时分。
我在灯下看书,忽闻外面有人咋咋呼呼的叫嚷,便让春桃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春桃刚走到门边,差点与外面进来的人撞个满怀,待看清来人,春桃忙跪下道:“奴婢该死,冲撞了公主殿下。”
我闻言抬头,果见彭城公主正站在门口打量着我,我忙起身,笑道:“公主怎么有空过来了?”
彭城对跪在地上的春桃理也不理,径直走到我身旁坐下,我忙摆手让春桃退下。
“今天在凤仪宫,我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后来问了她们,才知道原来真的是你。三嫂,你还真的嫁给六哥了!”
因为她的话,我从宫人手中接茶碗的手颤了一颤,转瞬便恢复平静,将茶碗平稳地放在她跟前,淡然道:“是啊。”
彭城好似想到什么,赶忙道:“你别误会,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我知道。”我笑了笑。
她继续解释道:“我倒觉得你这个决定做得对。你还年轻,就这么为三哥守一辈子,不值得。何况三哥他又不是真的喜……”后面的话在触及我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