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凤看明白了,那是一支可以传递暗号的笔,果然,太后将字条塞入了笔的上截内,“宣灵公公来,哀家有事要拜托他。”
太后淡然地道,惊凤照办,她知道灵公公是宫中最老的太监,亦是太后年轻时的侍候她的太监,如今灵公公用为执事总太监,要找他办事,大概比以前更容易得多。
灵公公很快就来了。
看得出,他对太后还是那么毕恭毕敬。
太后将笔交于他,却没有说任何一个字,惊凤不解,但也不必多问,太后和灵公公或者早就心灵相通,无须说些什么,灵公公都知道太后要怎么办吧?
灵公公匆匆离开。
太后坐在榻上,自言自语地道,“但愿这一次能帮得上冽儿……哀家实是不愿意求那个人……”
她目光略有些苍凉,仿佛那个人是她永生都不愿意去见,不愿意去谈的人。
黑暗。
还是无边的黑暗。
钟离伊静静地坐在陌生的床榻上,右手不断地抚着已仿佛有九个月的肚子。
那一夜的宫变,她其实也弄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风平姑姑将她带入暗道,根据风平姑姑说,那暗道的秘密只有独孤冽的心腹才全然了解。
是以,她才放心跟风平走,因为风平毕竟是独孤冽小时候的侍女,长期以来对独孤冽的照应,信任也渐渐地建立了起来。
可是没料到,走到了一半,突然冒出两个黑衣人,将风平打晕,她也被『迷』倒了。
那种花香般的气味,却让她的恐惧蓦然大增,只是一切都不如她意,醒来之后,钟离伊便被囚禁于马车上,感觉马车行走了许久许久,经过了无数个日夜,终是被带到这个陌生的地方来。
这里是哪里,她不知道。
但是根据感觉,这里应该是山洞,四处无光,只有别人送饭菜来的时候,才微微有光进入,可以看到那些褐『色』的泥土。
送饭来的人,乃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面目冷然而陌生,钟离伊问过他好多事情,他一概不答。
到底是谁将她囚禁于此?
不过钟离伊亦明白,能将她带出来的,必定是宫中的人,并且得很熟悉宫中路径,甚至,还可能是独孤冽的心腹之人。
没想到,独孤冽所信任的人,也将她出卖了。
那么如今的独孤冽,他可好?
那一晚到底谁胜谁负?
她不得而知,她就像被囚禁于最黑暗的地方,不知道时间,不知道地点,对自己的一切,也无从所知。
钟离伊坐在那里,山洞里,微微的光,连自己的手指都看得不清。
“孩子,你们一定要熬到出生的那一天……”
钟离伊鼻子一酸,从心底弥漫上来的绝望渐渐地侵占了她的心,虽然她知道,怀孕时期心情必须保持愉快,然而,她处于这处环境,又如何乐观得起来?
“不……他们没有对本宫动了杀心,否则一早就杀了本宫了……应该还会有出去的机会。”钟离伊暗忖道,轻轻地安抚着肚子里在动的孩子。
空气中带着泥土味儿。
钟离伊站了起来,有些不安地走到铁门前,望着那有光的洞的那边。
蹬蹬蹬,有脚步声。
那个人送饭来了。
虽然被囚禁于这里,但是奇怪的是,钟离伊用的膳食却不算差,至少两肉一菜一汤,虽然不可与皇宫里的相比,然而远远比钟离伊想象中的好得多了。
那人走到门前,打开了铁门的一个小洞,将装着膳食的篮子递了进来。
钟离伊接了过来,却抬起眸,直直地看着那男子的双眼。
“本宫已有大半个月……没有洗浴了,可否送些水给本宫?”
那男子看着钟离伊,动了动唇,脸有难『色』,双手比划着,钟离伊一下子明白,他是哑巴。
看他的意思,似是不行了。
钟离伊有些失望地垂下眸,自己这一身衣袍脏兮兮的,虽然在山洞里,身子不会发臭,但仍然是有一阵微妙的味道。
“可以让你的主子来见见本宫吗?本宫想知道他是谁。”
钟离伊继续低声道,那男子望着钟离伊,眼中有一缕怜悯之意。
见他不语,手亦不动,钟离伊低叹一声,知道无望,只好回到床榻边。
这地洞里,还有另外一个小暗室。
那个暗室算是茅厕,离得比较远,倒也没有闻到什么气味。
钟离伊慢悠悠地用着膳,一边用一边想着对付那个哑巴男的办法。
依她看来,那个男子应该是还有良知之人,如果能让他对自己动了怜悯之心的话,那么,她能逃出去的可能也很大。
用完膳,钟离伊将盘子收入了篮子里去,提着出去,交给那个男子。
她水盈之眸哀哀抬起,落在那男子的脸庞上,神『色』极为飘忽,“这位大哥,本宫用过这一次膳,也不知道能再用多少次……在这里黑暗得不分日夜,本宫有如活在绝望的深渊里,随时都有被人宰杀的可能,可怜了本宫肚子里的孩子,还没来到世上看一眼本宫……”
钟离伊的声音低了下去,水眸垂下,鼻子发酸,眼泪便不可压抑地流下来。
有时候,刻意装哀伤,其实亦不用怎么作戏。
因为她的心底,当真如此。
男子怔了怔,张张嘴,目光落在钟离伊那挺起来的肚子上。
男子眉头一紧,眼中有些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