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泥!?你怎么也到苗疆来了!?”林蝉蝉松开了龙誉的手,冲到黑泥面前,紧张问道,“我大伯呢!?你不是一直都照顾着我大伯的吗!?没有你在大伯身边,他怎么照顾得了自己!?你回去,快回去!”
林蝉蝉说到最后,声音竟是不由自主地颤抖,“你快回去啊!”
黑泥紧紧抿着唇,有些不敢看眼前的林蝉蝉,可终要是心一横,抬头,将手中包裹着黑布的尸骨坛往她怀里一递。
林蝉蝉怔了怔,没有接手,反而往后倒退了两步,盯着黑泥手中的黑布包裹轻轻摇着头。
龙誉走到自己骑回来的马匹旁,解下了拴在马背上的一只长形包袱,再走回林蝉蝉面前,在她面前打开了包袱,将卷裹在包袱中的一轴画卷取出,轻轻递到了林蝉蝉眼前。
黑泥将尸骨坛小心翼翼地放到地上,静默在一旁,低垂着头不忍看林蝉蝉看到龙誉手中画轴时怔愣又悲伤的神情。
林蝉蝉伸出颤抖的双手,先是轻轻碰了碰龙誉手中的画轴,才双手将其捧在掌心之中,而后慢慢打开……
在林蝉蝉看到画中内容之时,双手猛烈颤抖着,连带着她手中的画卷也一下一下地抖动着。
画中,是佑纳,是林龙挂在书房里视如珍宝的画卷。
龙誉在看到画中佑纳时,一瞬间也微微怔住了。
林蝉蝉双肩猛烈颤抖着,龙誉心中轻叹一口气,将手轻搭在她肩上,林蝉蝉顿时转身紧紧搂住了龙誉,嚎啕大哭起来,哭声震天,撕心裂肺。
在布防的教徒们听到林蝉蝉震天动地的哭声时均抬头望了她一眼,而后又平静地低头继续装弓搭砦。
天下令人不堪接受令人伤心欲绝的事情太多太多,没人会在家国面临着巨大灾难之时再去关心他人的悲伤,一旦家国被毁,这世上绝不会有人为他们悲伤。
他们不要谁人为他们悲伤,他们只要家国安康。
两日后,苗疆与中原的交界,无论北边城防还是东边幽潭草泽,皆是猩红绵延。
半个月之时,王都得到捷报,道是躲入深山的苗民皆出来,已拿起武器往需要他们的地方奔走,苗王赤索里在王都祭坛祷天告地,祈祷的却不是城防牢固军兵平安,而是宣告王室的恩德以及大义,表苗人守护苗疆守护王都的天经地义,独空平静地操持一切,族老臣员们却惴惴不安,深觉苗王在苗疆危难之时祷告这些大为不妥,却人人想要自保无人敢于觐见。
一个月之时,边防传来危报,道是苗军伤亡惨重,赤索里听到后的第一反应即是问那么唐军如何,来人道唐军亦是伤亡惨重,赤索里旋即哈哈大笑,下令继续征兆兵力,若是兵力再不足,便征些健壮的妇人上阵,至于那些伤亡之士,他当下抛诸脑后,只含笑自信地等待着唐军攻不进苗疆自己撤退的好消息。
沉浸在自我幻想中的赤索里没有注意到来人退下之时眼里一身而过的怨恨以及狠毒。
两个半月之时,始终攻不破苗疆防线且死伤了将近四万人的唐军宣布撤军,两个多月来一直坐在王都里不曾踏足防线战阵一步的赤索里哈哈大笑,当下即奖赏那些陪同他一齐在王都等待着前线消息的族老臣员,对于那披血战阵的将领们只是稍加奖励,官提一级,对那些有功战死或不战死的将士们则是不闻不问,得到捷报的当日则又是在祭坛感天又谢地,随后大摆筵席,让族老臣员以及几位真正的有功之士与自己欢庆天地之大恩,昏聩程度已达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然没了生命之危与家族之危的族老臣员们也不去在乎他们如今的安平与惬意是何人之功,只尽情地与赤索里欢庆,唯有几位有功将士面上僵硬地笑着,一双捧在盛酒陶碗的粗糙大手几乎将陶碗捏碎,所有人都在欢乐着,无一人注意那几位有功之士何时离开了筵席。
就在筵席的欢乐达到最高氵朝时,大殿外传来了惊天动地的喊杀声,有守卫连滚带爬地冲到赤索里面前,因惊恐而变得有些口齿不清,赤索里一怒之下一脚踹到了他的胸口,令守卫蜷缩在地一时之间起不了身说不出话。
而后,不知何人喊了一句,百姓反了!举着武器要杀我王与我等族老大臣!
一语惊起无数惊恐与慌乱,不管这一句话是真是假,总之筵席停了,众臣乱了,赤索里震惊,不可置信,拨开挡在面前乱作一团的众臣,冲到殿门,当他自己看到殿外黑压压的百姓以及他们头顶白晃晃的长刀正向大殿冲来,还有听到他们口中高喊的“苗王出来!”之时,他惊怕得跌坐在地,高呼着护驾,然而乱作一团的无知众臣无一人理他,甚至险些一脚踩在他的身上,好在突然出现的独空将他拉了起来,否则他就要死在众臣的乱脚之下。
而非但众臣没有谁人理会他,便是那殿中的侍者还有殿外的守卫,明明听到他的惊呼,却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一动不动,眼神空洞,好似一尊尊偶人,令赤索里背上汗毛直竖起,在仍是寒风料峭的春天冷汗涔涔。
“大巫师!”见到独空,赤索里犹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紧紧抓住了独空的手臂,脸上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我王勿慌,独空正是来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