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的左手废了,就算曳苍来也救不了我。”烛渊平静地重复一遍。
“不——!不可能的!不可能的——”龙誉像听到什么骇人的消息一般,用力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拼命地摇头,闭起眼用力嘶吼出声,撕心裂肺的悲伤,继而猛地挣开烛渊捏着她肩膀的右手依旧要往外冲,“我不相信——!”
“阿妹!”在龙誉挣开烛渊右手的那一刹那,烛渊反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用力拉到了自己怀中,用力搂紧了她,仍然强而有力的右臂让龙誉无法挣脱他的钳制,只能在他怀里猛地挣扎,一声声喊着不可能不相信,要去找曳苍。
“阿妹,不要这样。”烛渊扣紧龙誉的肩,俯首,用力吻住了她的唇,让她所有的惊惶与嘶吼化作喉咙中的呜咽。
滚烫的泪水沿着嘴角漫到舌尖,苦咸苦咸,龙誉看着烛渊近在咫尺的温柔眉眼和紧拧的眉心,感受着他冰凉而用力的亲吻,疯狂错乱的神思慢慢安静了下来,也因此泪水更加泛滥成灾。
直到龙誉安静下来,烛渊才离开她的唇,抚着她的脑袋,将她的脸按到了自己胸膛上,心疼温柔道:“阿妹,你这个模样,我心疼。”
他从没有见过她如此惊慌失措的模样,仿佛她的世界里什么都没有了,没有坚强与勇敢,只有惊惶与害怕,若他不拉着她,她定会失了心智陷入疯狂之中,他如何也不舍得她掉入疯狂的深渊。
他心疼她这个模样,与此同时他也害怕她这个模样,害怕自己拉不住她,害怕她所有的坚强因他而坍塌。
“阿哥,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啊……”龙誉没了抬手拥抱烛渊的勇气,抑或说她没有了拥抱他的资格,无力地垂着双手挨着烛渊的身体,泪水湿透他胸口的大片衣衫,眼神灰败惨然,“若是没有我,阿哥不会变成这样……阿哥你该恨我的,为什么还对我这么好……为什么……”
是她害得他未老先白头,是她害得他承受蚀骨噬心的痛苦,是他害他在防城之下失控,是她害他失去了整整五只银指环,是她害他沉睡那么久,如今她又害他失去了左臂……
“啊啊啊——阿哥,我对不起你,我恨我自己——”她口口声声说要对他好,却在一点点地伤害他,她还拿什么资格说在乎他说对他好说爱他,她恨她自己,恨不得想杀了自己。
“阿妹,你没有对不起我。”烛渊紧紧搂着龙誉的肩,声声温柔,“相反,阿妹救了我,救了那个只会自我毁灭的我。”
是她的出现,让他知道什么叫开心,是她的坚持,让他知道什么叫温暖,是她的阳光与勇敢,将被黑暗吞噬的他救赎,是她的存在,让他的生命在这个世上仍然存在着。
“阿妹,没有谁做任何一件事情之前就想得到结果是什么,没有人会愿意要一个不好的后果,可是事情一旦发生便没有倒退之路,我们能做的只能是接受和尝试改变这个结果带给我们的影响。”烛渊轻轻拍着龙誉的背,试图平复她心中的自责,“我知道阿妹在为我白了头发而自责,可用我黑发变白发换回阿妹心中只有我,我不觉得有何不公平,我知道阿妹也为我失去五只银指环而自责,可我用这五只银指环让阿妹坚强勇敢地成长,我觉得值得,如今阿妹为我废了的左臂而自责,可我知道了阿妹会为了我而陷入疯狂,足够证明阿妹比在乎自己还要在乎我。”
“不过是一条左胳膊而已,少了,便不用了,那我还有一条右胳膊可以用。”烛渊轻柔的语气和动作让龙誉泪流更甚,笑得异常温柔,“不过阿妹既然觉得是阿妹害我少了左胳膊,那么以后阿妹来当我这左胳膊如何?”
龙誉紧紧抿着唇,垂在身侧的双手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反反复复,想要抬头看看她的阿哥,却觉自己没有勇气,只敢在他怀里用力地点头,再点头。
“那我要阿妹张开双手搂紧我,阿妹既然已经点头,那没就是我身体缺一不可的一部分,必须一辈子都跟着我,这辈子都别想离开我,因为我不想我的左胳膊再一次没有。”他知道她仍然放不下心中的自责,因而她不敢抬头看他更不敢拥抱他,若是这样,只会让他的心更疼。
龙誉的双手抖了抖,一时间却没有勇气抬起,烛渊佯装冷了冷声音,“怎么,阿妹反悔了?也罢,就让我的左臂一直废着好了。”
烛渊说着,正佯装要从龙誉面前走开,龙誉张开双手重新紧紧搂住烛渊的腰,哽咽道:“我要一辈子都当阿哥的左臂,一辈子!”
她要一辈子守候他!她绝不会再让自己对不起他!
“呵呵,我的左手是我最厉害的武器,如今没有了,以后就要阿妹来保护我了,阿妹,我这下是把我的命完完全全地交给你了,可要守好了。”烛渊满意地笑了,将下巴轻轻抵到了龙誉的头顶,眼角重新挂上了玩笑的味道。
“嗯!以后,我就是阿哥的左手!”龙誉用力点头,继而抬头看烛渊,以生命起誓,“那以后阿哥来当我的脑子,阿哥知道的,我脑子不太好使。”
“阿妹终于肯承认自己蠢了么?”烛渊浅笑。
而龙誉一抬头,便迎到一个深情温柔的吻。
泪水依旧大滴滚落,烛渊捧着她的脸,亲吻她的眼角脸颊,将所有滚烫咸苦的泪水饱含爱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