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街道上已经有了不少早起的人,许多店铺撤下门板,又开始一天或者忙碌或者悠闲的营业。
几个五、六岁娃娃兴奋的追逐着一辆牛车,欢快清脆的嬉笑声回荡在镇子里。
丁原跟在农冰衣身后,顺着大街一路往东走,问道:“冰儿,你在找什么?”
农冰衣道:“一家药铺,我要找里面的伙计算帐!”
丁原奇道:“他怎么得罪你,竟至于要一清早的让农大小姐杀上门去?”
农冰衣把昨晚二驴子指点客栈的事说了,道:“丁大哥,你说这人可不可恶!我说什么也要赏他一顿板子,再踹上两脚。”
要在数年前,农冰衣的提议必然大受丁原欢迎,但如今丁原已过了动不动便意气用事、惹是生非的年纪。
何况他心系那么多的要事,更没心情陪着农冰衣胡闹,于是说道:“那伙计只是想从你身上抽取一点好处罢了,也不必那么认真。”
农冰衣却哼道:“不行,本姑娘绝不能这么轻饶了他。”说完这话,她挺直的小鼻子微微一耸,左右张望道:“好香啊,是哪家在做羊肉泡膜?”
她一蹦一跳,追着香味来到一家铺子前,望着锅里沸腾的浓汤,眼睛发亮,脚步再也不肯挪开了。
丁原皱眉道:“冰儿,咱们赶紧走吧,丁大哥的时间不多了。”
农冰衣央求道:“丁大哥,让我吃一碗泡膜好不好?我小时候最喜欢吃的就是它了!我保证,吃完咱们就上路,绝不耽搁,好不好嘛?”
丁原微笑道:“那你也不去找二驴子算帐了?”
农冰衣奔进铺子里找个位置一屁股坐下,叫道:“不去了,不去了,他哪里比得上羊肉泡膜好吃?”
丁原在她对面落座,随意打量了眼铺子里的情形。
这家店面并不十分宽敞,屋子里紧巴巴的摆着五、六张桌子,生意倒是不错。这么一大清早,已经坐了十多个主顾,人人头顶冒汗,享用着美食。
开这店铺的,看上去像是一对中年夫妇。老板下厨,妻子送菜收帐招呼客人,虽显得忙碌,却也其乐融融。
丁原不由暗自艳羡道:“如果老天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宁可不修什么绝世神功,不要什么名动天陆。就像这对夫妻,和相爱的人厮守在一起,平平淡淡的度过一辈子,也就满足了。”
那老板娘可不晓得有人正在羡慕自己,走近问道:“两位客倌,吃点什么?”
农冰衣道:“两碗羊肉泡膜!”
丁原摇头道:“我不用,老板娘,麻烦倒杯清茶给我就成。”
农冰衣嚷嚷道:“两碗,两碗,就来两碗,我来吃!”
老板娘应了声,笑着冲丁原挤挤眼睛,转身忙活去了。
丁原注视着她的背影,以传音入秘的功夫道:“冰儿,你看出来没有?这对夫妻身怀不凡的修为,那老板娘端着满满的汤碗在店内穿梭来回,轻盈自如,汤却从来没有洒出来过。”
农冰衣一怔,低声道:“丁大哥,你是说,他们都会仙法修为?”
她的话才出口,一双目光有意无意的从自己与丁原的脸上扫过,却是那店老板。
农冰衣一吐灵巧的小舌头,道:“被他听见啦!”
丁原轻笑道:“谁让你不用传音入秘,人家哪有听不见你话的道理?”
两人说话间,老板娘端上了两碗香喷喷热腾腾、装得满满的羊肉泡膜,又给丁原上了杯清茶。
农冰衣看着桌子上的两个大海碗,食指大动,迫不及待道:“丁大哥,我先吃啦!”一通的狼吞虎咽,简直像三天没有吃过饭一样,全无淑女风范。
丁原嘴角含笑,握着茶杯欣赏农冰衣的食相。虽然小姑娘的模样不怎么雅观,却自有另一种毫不做作的可爱。
忽然,他若有所觉,轻轻咦了声,目光射向大街的西头。
一名灰袍老者,神态悠然,双目半睁半闭,正朝这里走来。在他前方,是八名妙龄少女手挽竹篮,鲜花铺路,一队女伶琴萧幽幽紧随其后。十个神清气足的黑衣汉子簇拥在老者身后,满脸的趾高气扬。
这排场,一个不知情还真当是哪位朝中官宦出游,引得路人纷纷驻足观望。
那老者仿佛也察觉到了丁原的存在,眼缝里透出一抹精光,直射向铺子。明明还有很远的一段距离,丁原却感觉到,对方庞大怪异的气势已迎面迫来。
他恍作不觉,暗自聚起“大日都天翠微真气”,双目里也同样爆出一缕神光。
两股无形的气浪在半空中迎头相撞,丁原身前的桌子蓦然无风自动,“吱呀”一摇,震得桌面上的碗筷也轻轻颤动。
老者脸上现出一丝惊讶,眸子里的精光迅速消退,丁原身前的压力也随之消失。
“啪!”的一声,一只海碗碎落于地。
只见那老板娘空着双手,呆呆望向老者,神色里充满惊恐与绝望,苍白的脸上血色尽失,喃喃道:“来了,终于来了!”
店老板的神情也是大变。
他快步走到妻子跟前,握住了她冰凉的手,扬声道:“诸位客倌,小店今天有贵客临门,要歇业半天。今早就算我万老二请客,大伙儿不用给钱了,赶紧走吧。”
农冰衣不解的从面前的海碗里抬起头道:“咦,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生意说不做就不做了呢?”
丁原已猜到大半,轻轻道:“是有极厉害的仇家找上门来了。”
农冰衣望向门外,诧异道:“这些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