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冰衣精神一振,用心又观察了半天,可一点也没能体会到,丁原所说的那些千变万化的玄机奥妙。
她只好颓然放弃,气馁道:“唉,我的修为实在太差,就算丁大哥你这麽说了,也还是看不出什麽特异之处。
“怪不得古人常说高手寂寞,知音难求。一个人纵然修为再高,可要是没有能够懂得了解他的人,也不见得快乐得起来。”
丁原弓起手指,敲敲农冰衣的头道:“你这小脑瓜里,怎麽装了那多稀奇古怪的念头?若是尽数用在医术修研上,只怕现在的成就,早已名震天下啦。”
农冰衣小嘴一撇,满不在乎道:“我才不要名震天下,整日里让人家前拥後簇的,烦也烦死了。还不如没没无闻,云游四方,逍遥自在来得快活。”
说话间,从西北方向蓦然刮起一道呼啸大风,卷著一蓬白茫茫的雪屑,从蓝婆婆背後袭来,刹那间将她的身躯湮没进去。
丁原眉宇一耸,双眼紧紧盯住凌云霄。这时蓝婆婆的视线突然受到阻挡,於心神之间,必然会生出些许反应。
尽管对於蓝、凌二人而言,即使伸手不见五指,也一样可以凭藉通天灵觉,触摸到对方的一举一动,可毫厘优劣,依旧是彼此必争之地。
换作丁原,苦等了将近半个时辰,则绝对不肯放过眼前千载难得的出手机会。
更加重要的是,一旦错过,则风雪拂过蓝婆婆,便迳自直奔凌云霄飘立的位置。到时候双方态势扭转,反变成对凌云霄不利。
这一正、一反的厉害权衡之下,相差何以千万里计?
然而,出乎意料之外的是,凌云霄仍然纹丝不动,眼睁睁错失抢得先手的大好时机。以他的修为,自然不会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明显是有意相让对方。
弥漫的风雪,转瞬从蓝婆婆身前席卷而过,气势更盛,朝著凌云霄汹涌迫到。
蓝婆婆一声断喝,左手蜷缩的五指猛然舒展,掌心轰出一蓬淡绿色光芒,彷佛是一朵含苞欲放的秋菊,凌空电射向凌云霄胸膛。
凌云霄裹在雪雾之中,纵声长笑道:“蓝婆子,好一式『怒菊斩』!”背後双手齐齐推出,一道白蒙蒙的罡风沛然莫御,“砰”地撞击在绿芒上。
淡绿色的光芒骤然盛绽,却旋即没入苍茫的白色罡风里消失流散,便犹如凋零在暴风雪中的一盏仙菊,随波逐流。
但这仅是蓝婆婆的一记虚招,她左手挥洒而出,凝聚许久的真气,迅速汇成一团洁白无瑕的光球,在半途炸裂,幻化作一朵梨花形状。
片片花瓣层次飞舞,幕天席地罩向凌云霄周身,正是蓝婆婆的绝技“梨花藏雪十九漩”。
凌云霄不退反进,身躯从漫天雪雾里脱颖而出,他双掌招式已经用老,可手臂一振,宽大的袍袖倏忽飞起,化作两条雪色巨龙,上下翻舞萦绕身周,端的风雨不透,泼水难进。
“嗤嗤”真气碰撞激盪之声此起彼伏,一式冰宫的“大风袖”直如秋风『九月论坛扫落叶,将数百片洁白光瓣荡了开去。
蓝婆婆再是一声叱喝,拧身而进,右掌又是一式“雪度梨开”,硬生生轰退大风袖,叩关而入,直逼凌云霄胸前。
农冰衣见凌云霄遇险,情不自禁“哎呀”一声。可话音还来不及落下,凌云霄的双肘已经合拢,堪堪封住蓝婆婆的一掌。
蓝婆婆借势飞退回原地,怒目瞪视凌云霄,喝问道:“凌老魔,你为何不还手?”
凌云霄运气打通生疼的手肘经脉,笑道:“老夫既然答应要先让你三招,岂可不守信用?”
蓝婆婆“呸”了声,冷冷道:“早知道你如此顽固自负,老婆子刚才的三招,就该尽全力而为,及早送你去见阎王,也好为人间除得一害!”
凌云霄苦笑道:“你总说老夫是人间祸害,可其实心里比谁都清楚,这不过是正道那些家伙的迂腐之见。蓝婆子,你当真那麽想杀死老夫麽?”
蓝婆婆怔了怔,沉默片刻,冷声道:“罗嗦什麽,出招吧!”
凌云霄清啸震天,高声道:“好吧,三招已过,也该轮到老夫出手了!”右手一抬,五指紧攥“呼”的一拳打出,比之翠霞派初入门的弟子所修炼的招式,更加简单无奇。
蓝婆婆却满脸凝重,不敢小觑。她与凌云霄激战十数场,早就知根知底,对於彼此的修为进展,更是一清二楚。
早些年凌云霄的招式诡异多端,变幻莫测,然而近些年来却返璞归真,渐渐变得大拙不工,朴实无华。
可越是这样,便越是厉害。这一拳已非冰宫诸般绝技所能囊括,宛如凌云霄此时此地妙手偶得的绝佳诗句一般,随意挥洒,却有说不出的深邃奥妙。
她自知在这一点上,尚无法与凌云霄相提并论,唯有扬长避短,左手“怒菊斩”,右手“梨花藏雪十九漩”双双击出,以巧对拙,以虚打实,两人又互换了一招。
如此翻翻滚滚拆解了三十馀招,两人身形转动得越来越快,可兀自难分轩轾。
蓝婆婆左掌推出,撤身掣出仙剑“花语”,手腕一振,已是满天银光,炫目至极,直点凌云霄胸前、小腹的九大要穴。
凌云霄闪身让过,花语仙剑如影随形,织起一层层光华夺目的剑幕,从四面八方卷涌而来,犹如无数根纤细晶莹的蚕丝连绵不绝,幕天席地,缠裹狂舞。
场中局势顿时一变,连农冰衣也能看出,凌云霄的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