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问完,梅儿便捂着脸跑开了。
第二日,她躲了我一天,哪怕我找额娘唤她也不理。
第三日,她只站在海棠树下远远的看我,一见我靠近便走开。
第四日早上,我也不再刻意寻她,只与额娘在丽景轩里说些闲话。额娘昨日回了一趟家,谈起婉如的事情来。
“我原本想喊她也入宫来见你,也让她多见见世面。可你周姨娘的脾气你也知道,心眼子比针尖都小,借着身子还未好全的名义拦着婉如,死活不让你们两见面。”
额娘一边说,一边叹了口气“可惜了婉如那孩子,不是额娘偏心,是额娘真心觉得,这婉如妹妹怕是比你们三个都要机灵聪慧些呢。”
周姨娘是父亲成婚前就有的贴身大丫鬟,娶了额娘之后,便奉了父母之命,将其纳为了姨娘。因此这头生的哥哥,便是她腹中所出。
可按照大清律例、民间习俗,这姨娘所生的孩子,皆算是主母借了姨娘的肚子爬出来的。哥哥与这婉如妹妹,皆得唤我额娘为额娘,自己的亲生额娘为姨娘。这妻妾之别,乃是云泥之分。
正因如此,周姨娘便处处与额娘堵着气,不仅生下的女儿偏偏要取“婉如”这么一个闺秀的芳名,更是督导哥哥好生科举、日日念叨妹妹要嫁一个好郎君。这两兄妹被姨娘扰的烦不胜烦,哥哥更是在科举被额娘逼出好几次病来,最终还是额娘看不下去,将哥哥和妹妹接到自己身边教养,才让哥哥得以安心准备科考。
可这么一来,周姨娘内心的气性更胜,尤其是在我入宫得封之后,日着妹妹刺绣读书,还不让她与额娘多接触,似乎要生出一个贵妃来才能出这一口恶气。
额娘见周姨娘执意如此,只好随她去了。
“那妹妹是想来的么?”我问道。
“自然是想来的。”额娘悄声对我讲“你这妹妹虽然如周姨娘一般心气高,但却是个聪明人,不会在那些无用的事情上计较。额娘我唯一担心的是,她入宫之后万一也有选秀封妃的妄想,这可是如何好?”
我笑道“那倒是不碍事,大清姊妹共同入宫的事情不仅不少,而且往往成为美谈,她若是入宫,倒能与我有一番照应,只是不知道父亲舍不舍得了。”
额娘笑道“这是你心思太软。我倒觉得你这妹妹虽然不至于在小事上刁难你,可她毕竟自幼心思太重,在你这么一个又和气、又温吞的宫里不合适,她呀,越是刀山血海怕是越能淌出些名堂来呢。”
我与额娘说道这儿,就见梅儿从外头回来。
我刚要喊她,就见她脸一红,匆匆的跑到暖阁里去了。
我与额娘茫然的对望一眼,就见织心捂着嘴笑着进来。
“她这是怎么了?”我问道。
织心一边替我与额娘沏茶一边说道“二小姐这是刚从皇后娘娘那儿回来呢。”
织心说罢,还特意对我眨了眨眼。
我便把与富察大人之事一五一十告诉了额娘,额娘倒是惶恐起来“皇后娘娘的兄长,奉恩辅国公……能看上我们家梅儿吗?”
我对额娘笑道“这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我从座位上起来,如今身子愈发显现,走路都有些困难起来。织心与额娘一人扶着我一边,小心翼翼的走到了暖阁前,就见梅儿一边哼着曲儿一边绣着花。
听见我们来的动静,她立马将刺绣往身后一藏,猛地站了起来“请瑾嫔娘娘安。额娘好。”
“好了好了别藏了。”我说道“给姐姐看看,你绣的怎么样?”
梅儿低头,脸红的要滴血,磨蹭了半天才蹭到我身边,递给我一个绣到一半的鸳鸯荷包。
“哟,这就绣上鸳鸯啦?”我故意调侃她。
梅儿受不住,一把将荷包夺了回来塞在袖子里“我……我……我就随便练练……”
“你紧张个什么。”额娘笑道“你姐姐为你牵的线,还能拆这鸳鸯不成?”
梅儿一听,抬起头来,试探性的看向了我。
我走过去,拉她坐下,语重心长的问“梅儿,你告诉长姐,你可喜欢那富察大人?”
梅儿点点头,闷着声“嗯。”
“这两天,他待你可好?”我又问。
梅儿还是闷着声“好。”
额娘在旁边高兴“皇后娘娘的嫡兄弟,又是瑾嫔娘娘见过的,自然错不了。只是这婚姻大事,素来是男子先提请,也没有女儿家贸然上前的道理……”
织心一听这话,接道“夫人二小姐莫慌,皇后娘娘早就吩咐了,只要二小姐有意,富察大人立刻就上府上提亲,绝不误了二小姐的清誉。”
“此话当真?”额娘问道。
织心轻笑“皇后娘娘作保,瑾嫔娘娘做媒,这哪有假话的道理?富察大人年纪虽然长些,但也十分稳重,这两日总是借着入宫见皇后的名义想法儿与二小姐在御花园幽会……”
话说道这儿,织心突然一断,捂住了自己的嘴。
梅儿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织心!你跟踪我!”
织心连忙往我身后躲“没有没有,我就是碰巧看见了。”
我则对梅儿笑道“怪不得你这几天看见我便脸红,原来是学人家幽会去了。”
“我……我……”梅儿又急又气,说不出话来,急得直跺脚。
“别急别急,他现在已经是你的如意郎君,不要说幽会,以后日日夜夜都是相见的。织心,去向皇后娘娘报信,就说我们家梅儿十二万分的情缘。”我看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