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德全一拍桌子,说道:“好,果然是良策,想必这里头还有许多细则可以慢慢研讨,这且不急,你先说说如何为编练新军筹银子?这新军成立倒罢了,可每年都要扔进去许多银子,能一劳永逸否?”
李安生慢慢清理头绪,缓缓说道:“其实黑龙江编练新军,有一标步军便够了,真要筹银子,只要筹这一标人马的银子。至于那一标骑兵,除了原先旧军中许多都是堪用的,还能招安胡子,让这些人马四处剿匪,剿匪所得足够养这一标骑兵。”
黑龙江地方辽阔,人丁稀少,盘踞了许多马匪胡子,又有地方势力官府一时管不到,所以十几营兵马大部是骑兵,只要能剿匪成功,便能压制许多结寨自保的村镇,纳入收税序列。
这些村寨甚至还自设关卡收费,也是黑龙江的头等问题,地方太辽阔了也不好,又有俄人掣肘,一时之间也奈何不了他们,黑龙江人口也远不止一百多万,有许多隐性人口都在这些村寨中。
李安生打这些村寨的主意,一是为了养军,二是为了清理地方,让这些地方势力成了规模,往后就越难对付。
程德全也深以为然,这些整族整乡迁移到关外的地方势力,也不尽是良善,许多都跟马匪胡子有勾结,有这些毒瘤在,影响流民涌入黑龙江,也影响商旅繁荣地方。
“这新军骑兵训练之法,除了洋人所教,自身未必没有长处,也能摸索些经验出来。虎子哥便是一把能手,让黑龙江的十几营兵马来跟他交交手看,便知道谁才是新式骑兵。”
程德全哈哈大笑起来,当年林虎是武卫左军的军官出身,自然有军事基础,又多年摸索,自然能将新军一标骑兵打造起来。
其实李安生这是在暗示新军协统只能由林虎来做,程德全自然不会介意,要是黑龙江地方出银子,协统还要袁世凯练兵处来安排,那还真没天理了。
“至于这一标步军,还无须立时编练。旧军逐渐裁汰,先在漠河至瑷珲一段江边建总卡衙门,节制漠河至瑷珲之间的土地与江面,再设漠河兵备队,按新军编练之法练一营步军与一营骑兵,作为将来编练新军的基础。这两营兵马可从河上与沿江金厂就饷,以千人计,每人月饷四两五钱,一年四万五千两,平时粮秣所需,加上军械装备,有十万两银子能初步办成。”
程德全却是一惊,胭脂沟金厂与分厂鼎盛时年产金两万余两,那便是百多万两银子,不仅分红甚巨,连护矿营的装备与粮饷都从这里出,如果黑龙江地方也能有如此规模的金矿,倒是有希望将新军编练一部分出来。
“黑龙江出沙金,这可是一笔了不得的财富,此时不去更待何时,老毛子别去管他,他要来阻挠,便打他,他总不能明目张胆的派军队过来霸占金厂。黑龙江地方另办金厂,这是大势所趋,倒不如将军大人先下手为强。与其让那些权贵得利,还不如借着漠河总卡官这个名头,将金厂先办起来。”
程德全刚才惊的,是摸不透李安生的想法,照道理他是刘竣提拔的人,应该为胭脂沟金厂打算,为北洋打算。
朝廷与黑龙江地方争胭脂沟金厂,不是一天两天,龌龊不断,黑龙江地方另辟蹊径,自己在黑龙江边办金厂,倒是能够一招先手打掉所有的阴谋。
李安生这么计算,自然也有私心,漠河守备队到时转入新军这是无疑的,漠河总卡官也能转地方民治,说不定能够就任黑河府一把手,他的计算可谓丝丝入扣,正因为他后世喜欢读地方志的习惯,能够处处领先人一筹。
让林虎出任漠河总卡官,王伏白任漠河守备队守备,林虎转入新军,这黑河知府当然是漠河守备队王伏白顶上去,不为别的,也要为了金厂的利益与新军,程德全必定要为此拼一拼。
其实他也不用拼,他在黑龙江这穷乡僻壤瞎折腾也没多少人来理会,又有慈禧撑腰。
实际上,李安生的狠辣就在这里,利用金厂与新军,将程德全的利益与他们紧紧的捆绑在一起,更能掩盖他们在呼玛私自开金厂一事。
林虎一直在担心程德全对李安生之前的无视,眼下见李安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将程德全牢牢的系住,不由在心底感叹,能风云化龙青云直上者,唯善借势者。
“胭脂沟金厂恢复秩序后,产金日益增长,获利也日多。若是黑龙江地方办金厂,商户必定闻风而来,想必官商协办,这银子黑龙江地方也是拿的出的。只要筹足商股,产出金来,这两营兵马就能建的起来,到时还可以让股东们捐助些,毕竟金砂也是要运出来的。”
林虎继续听李安生滔滔不绝,心下定了许多,此时倒是能明白程德全给上了套,金厂获利之丰谁不知道,齐齐哈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