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永宁正在看书,长贵悄无声息的进来,垂着手在边上伺候,送了一杯茶上来,“老爷,太太和金姑娘已经出发入宫去了。”
“恩,”纳兰永宁点点头,“嬷嬷教导她规矩了没有?”
“说来奇怪的很,金姑娘对着宫里头的规矩,好像都知道,只是不太熟,”长贵笑道,“跟着嬷嬷们训练了几次,也就好了。”
“哦?”纳兰永宁也有些奇怪,宫里头的规矩和外头不太同,其余的人不会知道太多,纳兰家也是家世渊源,再加上纳兰永宁也当过内务府的堂官,这家里头的嬷嬷,有些也是宫里头出来养老的,故此规矩齐全,不至于说不知道,但元家,如何知道规矩的?“这有些稀奇了!不过金姑娘这个人稀奇的点儿也多!这算不得什么。”
“是,”长贵放下了这个话头,“内务府下了选秀的旨意,各护军八旗都已经开始了,请老爷的意思,蒙古正红旗的都统那边,要不要先去打招呼?”
虽然历来都有护军八旗必须都选秀的,不过具体操作之中,总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各家各户都有各自的套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为了就是能够免去了这个入宫的苦差事。
的确世人都觉得,身为女子入宫为嫔妃乃是第一得意之事,但实际上但凡家里头过得去的,都不至于说要把自己家姑娘送入宫里头当什么劳什子的秀女的,一来回报率太低,二来这和外头的家人基本上就是断绝来往,谁忍心送姑娘家进宫去?所以都会找各式各样的法子,来千方百计的逃避选秀。
倒是有些像后世之中的韩国逃避服兵役一般。
“打招呼?”纳兰永宁有些犹豫,长贵所言的“打招呼”必然不是要为了免去金秀的选秀,而是要刻意盯住金秀罢了,“这事儿,还是再看看吧,”纳兰永宁喝了口茶,“算起来,如今的确这金姑娘,能帮上咱们的忙了。”
福康安今日邀请纳兰信芳出去,这就是一个典型的案例,由不得纳兰永宁不心动,把金秀所言“在外头”一样可以帮衬纳兰家的话儿不得不放在心上。
金秀对纳兰家有用。
纳兰永宁现在就认可并且接受了这一点,金秀的作用比较大,这是他的观点。
长贵当然不会直接就说纳兰永宁是错的,当面指出主子的错误,不是一个优秀的下人该做的事儿,他应了一声“是”,随即又马上说道,“老爷说的极是,不过奴才觉得,还是未雨绸缪的好。”
显然纳兰永宁很是信任长贵,开口说道,“那你说说看,这要怎么打招呼?”
“自然是先打了招呼,别让金姑娘钻了空子,她这样的人物,只要是稍微有那么一些缝儿,只怕就能发挥出作用,”长贵笑道,“自然也不必说要特意强求什么,只是秉公办事,让那边把合适的人都报上去选,金姑娘自然是变不走的。”
这话说的就很有水平了,纳兰永宁也点点头,他虽有权谋之求,但总体来说,还是谦谦君子,长贵这话说的又有道理,“她这样的人物,只要是入宫,那么必然有所成。”
“那就按照你的意思去办,”纳兰永宁点点头,又提醒长贵,“别做的太过了,元家姑娘这样的人,聪明,也有主见,你若是这种事儿上得罪了别人,她要是记在心上,只怕是以后要想着算账,这就不好了!”
长贵心里头不以为然,他私下觉得,金秀是有些能耐,但也不是纳兰家拿捏不住的,“老爷过滤了,奴才倒是觉得,若是金姑娘还是不愿意入宫,那么也就是寻常人家嫁了了事,这不必说;就算是愿意入宫,那她到底还差一个得力些的母家,难道还靠她自己个元家吗?自然还是要求到老爷这来的。”
“话虽然如此说,却也不能够得罪,”纳兰永宁摇摇头,“你且注意着就是。”
“嗻,”长贵不再说什么,低下了头,掩饰住了自己最真实的用意。
——
大雪过后,艳阳高照,今日是冬日里北京城难得的晴天,到处光灿灿的,又亮堂堂的,马车里头也被照耀的很是清楚,索绰伦氏性子还算不错,和金秀说话聊天,索绰伦氏还真的很是佩服金秀,就算是入宫,似乎也没什么局促之意。
这里闲谈闲谈,时间过的很快,一下子就到了宫城的门外。到了这里就不能再坐马车了,两人不再说话,金秀记住自己乃是纳兰府丫鬟的本分,扶着索绰伦氏下了马车,管事嬷嬷拿着内务府的公文过来,递给驻守宫门穿着红色长袍的侍卫首领,“纳兰府索绰伦氏,探视永寿宫舒妃,带婢女姨一名。”
那个侍卫首领打量了索绰伦氏和金秀二人,金秀不卑不亢,扶着索绰伦氏的左臂微微低头,却也不躲闪,那个侍卫首领看过两人,又见两人空着手,没有夹带东西,“太太见谅,咱们入宫,还是要提醒几句,什么吃的用的,一概都不能带进去,这是老祖宗的规矩,您可明白?”
索绰伦氏忙点头,“是,宫里头的规矩我们都知道,这一次什么都没有带,只是进宫请安问好。”
侍卫点点头,又递给了那嬷嬷一块木牌,嬷嬷将木牌递给了索绰伦氏,“这是入宫的腰牌,太太您这次入宫,若是路上有人来问,那么就拿这个腰牌是了,切记,别的地方,除非主子们派人带着,不可随意走动。”
索绰伦氏吗忙答应了下来,这才入了宫城,外门之内,两边长长甬道的中间,又有一门,一样有人把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