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余晖渐起,映彩大半彩霞,几只乌鸦拍打着翅膀盘旋在余晖中,倒给黑色的翅膀覆上了一层金光。
万尚志舔着干渴而起皮的嘴唇,抬头看向头顶的乌鸦,随口吹了声口哨,其中一只乌鸦便冲云而下直向万尚志,利喙似乎要贯穿万尚志的头颅,却在最后收了力道轻飘飘地落在了万尚志的头顶。
乌鸦嘎嘎叫了两声,又用那喙轻啄了几下万尚志头发,似乎再调皮地同万尚志问好。
“好了,别闹了。”万尚志开口道,嗓子因两日未曾饮水而干哑粗粝。
乌鸦嘎嘎,似乎在应答,其后竟真的从万尚志头顶飞下,落在了马头之上。
马儿感受头顶站了个东西,不适应地甩了甩头,但乌鸦爪子抓紧了马头,马儿甩不脱异物,只能狠狠地打个鼻响以作不满。
万尚志再次撕下小半块衣服,他的衣服这两日一直用作包扎莫耐尔的伤口,早已残破不堪,是以如今轻轻一撕便下来了大半块。
随后,他毫不犹豫咬破了手指,感受疼痛不由龇牙咧嘴半天,天呀,那帮写血书的人都不怕疼吗,害的他以为不痛大力一咬,指头上登时出了个血洞,痛得他半个胳膊都颤抖起来。
不过既然已经咬破,便不能浪费血液,他紧忙就着指头上的血液在布条上书写起来。
“王庭方向,救命,万尚志书。”
血液流出地很快,字写的脏乱却能让人看清,万尚志将指头放入嘴中吮吸止痛,可指头仍痛地很且逐渐发麻。
他另一手将布条缠绕,随后用了小细绳轻绑在乌鸦腿上,乌鸦呆呆地等他做完一切,直到万尚志拍拍它的头,说道:“去吧!”
乌鸦这才嘎嘎一叫,扑咯着膀子飞到天上,随后寻了胡库儿军寨的方向飞去。而其余乌鸦则分出一半跟了过去,另一半仍在天空上跟随着万尚志前行。
万尚志看着逐渐远去的乌鸦,不由微微一叹。
他在初到金国之时,便遇见那一群乌鸦,后来在被绑着晒时乌鸦还曾飞在天空嘲笑于他,他便惊奇于乌鸦的智商,随后一直友好地投食于乌鸦,终于取得乌鸦的信任。并且万尚志还发现,鸦群中那只领头的乌鸦最为聪明,技能一教便会,是以他格外喜欢这只,有什么好吃的头一个便是给它吃,是以它在发现万尚志回归后,便直接带领鸦群盘旋在上空欢迎他。
而万尚志一直暗中饲养乌鸦,是因为心底暗暗计划将乌鸦训练成‘信鸦’,若金人有何异动,便可派乌鸦传递消息于卫建宁。他虽离开北疆,却一直心系于赵平生前未完成的宏愿,更何况他也对金人不报好感。
可是后来,他一直未曾找到机会回去北疆,自然不能训练乌鸦知晓平安城的所在,自然不能要乌鸦传递讯息。
直至万尚志去王寨,他才命令乌鸦原地等候他回来。没有万尚志的投食,鸦群首领便再次带着鸦群四飞寻食,直至每日黄昏才返回金军主寨,等待主人的归来,是以今日才在归途遇见了万尚志。
万尚志见了乌鸦,自是欣喜若狂,乌鸦知晓胡库儿军寨所在,自然能为自己传递信息给胡库儿,叫他加派人马来救治莫耐尔。
只是乌鸦才走半会,万尚志浑身血液便如同被冰水浇灌而冷了下来。
万尚志方才想到,他不会金文,而金人不会郑文,信即使传到,胡库儿也领会不了其中意思,又谈何救治莫耐尔。
“这是哪。”忽而,一声嘶哑传来,如同二胡断弦那一瞬间的刺耳。
万尚志却惊疑不定地回头看去,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到醒来的莫耐尔。
此时地莫耐尔满面苍白,嘴唇微微翻白,因发烧而有少些干涸,他正半睁着眼睛扫视周围的情况,见万尚志回头,他这才将目光移到万尚志的眼上。
他不过转动个眼球的动作,却让万尚志大喜过望,不顾嗓中火辣的痛楚开朗地笑道:“莫耐尔,你醒啦!”
莫耐尔虚弱无力地从鼻尖发出一声:“嗯。”
万尚志这才想起莫耐尔还在发烧,身子想必很难受,便紧忙解释道:“我们甩脱了追兵,我担心金军主寨有二使的埋伏,便自作主向胡库儿军寨前去了。”
忽然,万尚志眼前一亮,他看着醒转的莫耐尔更加欢喜:“莫耐尔,你现在可有力气写字?我不会金人文字,你且写几句求救话,我派信鸦传递到胡库儿那,你眼下发烧的厉害,再不处理恐怕烧坏了身子。”说着,指了指头上那几只乌鸦。
莫耐尔顺着他的指示抬头,便看到余晖中拍打翅膀跟随的乌鸦们,落在身后跟随着。他再低头复看万尚志时,眼神中便浮动些许多莫名的情绪。
万尚志历经此番生死,知道莫耐尔对于自己已是坦诚相待,便慌心于莫耐尔会怀疑自己,连忙解释道:“你可别多想,我曾经是想用它们做些什么,只是现在它们却只会为你我服务,决计不会做有损金国一丝的事情。”
莫耐尔见他这般郑重,半晌才噗嗤轻笑一声,随即牵引到肩膀的伤口,又微微颦起眉峰嘴里倒抽一口冷气。
万尚志见他着笨样本想嘲笑,又唯恐他心里怀疑,便又严肃地说道:“莫耐尔,我发誓我绝不骗你。”
莫耐尔忍着疼痛轻笑几声:“我信你,纸笔拿来。”
万尚志大喜,紧忙又撕了一块衣服,又将咬破的手指放到莫耐尔身前。
莫耐尔一怔,随即才发现万尚志手指上的血窟窿以及自己身上包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