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天宜讲述着,可他的话音若远若近、若有若无,似乎被什么挡在中间,隔离了两人的距离,叫万尚志听不清楚。
眼前似乎聚集了许多雾气,又恍然一道雷霆劈下,将雾气劈的精光,雾气后的场景便透透彻彻的出现在眼前,叫人心里想着,原来雾气背后的景象是这个样子的。
万尚志坐起身,偏过头定定的看向邵天宜,眼中情绪极为复杂。邵天宜察觉情况,一脸莫名地亦坐起身,并探身靠近万尚志,担忧地问道:“怎么了,尚志。”
害死赵平的,竟会是邵天宜。
万尚志满脸通红,双眼猩红,他定定的看向邵天宜,只觉自己一切猜想难道都是错的,邵天宜果真忘记了曾经的豪言壮语,因着受不了金人的折磨而向上爬从而投靠了金人,做了卖国贼?他知道这种情况在自己本来的时代是有例子的,而且还不少,叫做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万尚志的拳头捏的很紧,紧到指甲抠到了肉里,可却感受不到一丝疼痛,因为他胸口疼痛地已经让他无法呼吸了。
看邵天宜此番作态、语气,也许已经完全投靠了兀阿术,恐怕自己心中思量是决计不能告诉他的。可是兀阿术必定要铲除,那邵天宜呢……害死赵平亦有他的一份,而他如今也已成了卖国之人,再不是当日忠肝义胆,发誓驱除金贼的热血少年。
“尚志……?”见他长久地盯着自己却不说话,邵天宜不由愈发疑惑地发问,并思考着自己方才的话语,这才反应过来,也许是自己对郑国打击性的行动,让万尚志将自己认作了卖国贼,这样也好!自己便可不多同他解释那些因着编造而产生在话语中的疑点。
万尚志被他叫醒,不由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历经这么多苦难终于同邵天宜相见的喜悦被冲的一干二净,他如今却不能露出什么马脚,生怕叫邵天宜察觉。而近日自己认为同他默契地呛了兀阿术,也可能只是邵天宜对兀阿术的关系吧,却不想误打误撞让自己呛了一口兀阿术。
事到此处,他着实没什么心情再同邵天宜讲话了,就算是虚与委蛇他都觉得胸口憋闷。
“天宜……”他甚至觉得叫他的名字都有些恶心,顿了顿又道:“我今日乏了,连日奔波至此,我的精神很不好,我们明日再聊吧。”
邵天宜不解于他突然大变的反应,不过他感同身受了一番,如果万尚志背弃了郑国为金国办事,恐怕他也会一时接受不得。
邵天宜点了点头:“好,我送你回去。”
二人一前一后地起了身,邵天宜辨认了方向往回走,黑雾又笼罩的厚厚的,他拿出锦囊又撒起粉末,黑雾触之纷纷避开。
万尚志看着迷阵心下愈发怀疑,走了一半时忽然问道:“这迷阵如何做得?”
邵天宜脚步一怔,手中粉末未被洒出,险些让一只鬼手抓了个正着,好在万尚志猛地拽了他一把,让他避离了鬼手的范围。
锦囊啪嗒掉到地上,黄色的粉末撒了一大片,周围的黑雾迅速地退去,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空荡平原景象,与周遭诡异的鬼手黑雾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邵天宜见状脸色大变,忙拽了万尚志的衣服低声说道:“你快走。”
语气又急又怕,甚至直接将万尚志拽到身前又大力一推。万尚志踉跄着稳住身形,又回身去看邵天宜,只听后者气急败坏般地低吼:“快走!”
万尚志知道事情严重,便大步地朝着自己的帐子而去,不过刚进了帐子群,他便见到四周踏踏声密集,随后一队又一队的金人士兵执着弯刀赶到那处。而见了万尚志走掉的邵天宜则是安心不少,沉稳地从地上捡起香囊然后将香囊口拉上,随后又拍打着身上的黄色粉末,任由周遭持着武器的金人将他围起来,却面不改色。
“军师?”率先问话的是那夜巡队长,他语气明显十分疑惑:“你怎么会在这里?”
邵天宜将锦囊塞回怀中,清冷地说道:“押我去见大元帅吧,我自有解释。”
夜巡队长十分疑惑,不过还是叫周遭的士兵收了武器,恭敬地向邵天宜道了声:“是。”
而此时那出现一个大洞的地方亦缓缓被周遭的黑雾所填补,可令人惊奇的是,周遭的黑雾竟似乎因着补充这块空白而缓缓的淡薄了起来,便是那上面的鬼手似乎也因为着填补空白而逐渐淡薄,竟有不少破碎开来,化为点点黑雾。
万尚志神情愈发迷茫,他越来越看不懂邵天宜了,且愈发看不懂这迷阵。不过此时不是他发呆的时候,那帮士兵很快便会押着邵天宜从这回到兀阿术军帐中,他们所要走的路和自己回军帐的路是一样的。
万尚志不再多看,转身大步离去,避开着路上巡逻的士兵,终于到了自己帐子前,掀开帘子便走了进去。
一入内,便觉浑身被暖意所包裹,在夜间的野地里呆的久了,虽说不觉寒冷,可一入这温暖帐中,却忽然察觉到周身的冷意了。
帐外好歹有火光照亮,而帐内却是一片黑暗,胡库儿巨大无比的呼噜声震天般的响起,夜间没什么娱乐项目,外面又不许闲逛,是以虽然才酉时时间还早,可这个时辰除了夜巡队,一般的金军早就陷入梦乡了。
万尚志走回床铺前,只见胡库儿大半个身子躺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他知道胡库儿睡得死猪一般熟,便也没轻手轻脚,直接用了大力将他推了个翻身,后者呼噜声顿了顿,很快又大力响起。
万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