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邵天宜突然开口打断万尚志的话,他眼神中透露着挣扎,半天也没说话,而是兀自地提起桌上的茶壶,拿起一个倒扣的茶盏往其内倒水,自己一连喝了三杯。
万尚志疑惑地看着他,他们相处这么久,几乎心有灵犀,不用言语都能想到对方需要什么,想做什么。可是此刻,他突然觉得面前的邵天宜十分陌生,他看不透他,也猜测不到他倒地想说什么、想做什么。
万尚志抓住邵天宜再要倒水的手,后者看他一眼,便送了手,万尚志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拿起杯子喝一口水,才察觉这水早已凉透,是昨夜间烧下的,如今已有股莫名的味道,不是很好喝。
放下杯子,察觉邵天宜正看着自己,万尚志抬头,看了回去,他目光同邵天宜的目光对视着,看到他眼中的疑虑与痛苦。万尚志开口,鼓励道:“大哥,你想说什么、想做什么,你说出来,我陪着你一块做就完事了,不要担忧什么,你只需要说出来,我陪着你。”
万尚志看到邵天宜的动摇,他严重的疑虑、痛苦缓缓地退散,最终转变成坚毅。
邵天宜咬咬唇,终于下定决心,开口说道:“我们不要通知他们,我就要陈军长驱直入,直逼皇城新京。”
此话一出,费文华倒没什么表情,他幼年随父亲逃难,从小便在孤岛上生活,过了这么多年,早已忘记了在故土大郑生活时的场景,对这个国家并没什么感情。
费尹这种上了年纪的老人则是大吃一惊,随后眉头紧皱,艰难地摇头,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邵天宜,咬牙道:“虽说大郑薄待我们,可无论如何,我们都是大郑的子民。就不算我们是大郑的子民,身为人,也不能忍心看到生灵涂炭,血流漂杵啊。”
万尚志也是惊疑地看着邵天宜,像是认为邵天宜变了个人似的。他和邵天宜相处最久,自然也知道邵天宜对于这个国家的忠,实在不敢想象,如今这句就想让陈军长驱直入郑国腹地新京的话,是邵天宜能说得出来的。
邵天宜捏了捏拳头,表现了他此刻内心其实很慌乱,他抿着唇,随后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想削弱皇帝身边的力量,让新京城乱起来。”
他似乎知道费尹这种老头子有着根深蒂固的忠国思想,在后者愤愤以及看着陌生人一样的目光中,只得开口解释道:“我只说不告诉郑国各位军队主将,并未说不告诉别人。
既然陈国是偷渡入军,自然兵士不多,也无口粮,一路从横川奔到新京,定是一路烧杀抢掠,兵士自然渐渐消耗。加之横川与新京的距离,皇帝定然比这帮陈军要早个五到七天得知这个消息,他大可从北疆调军回新京勤王。
我们再将这个消息,适时的透漏给费国,待费国知晓海港城被夺的消息后,定然会反攻收回海港城,陈军再没后援、也没粮草,被歼灭在郑境内只是迟早的事情,皇帝没那么大的危险。”
“不成,如你所说,陈军一路烧杀抢掠,要有多少百姓无辜枉死?”费尹愤愤道。
万尚志疑惑地默默问了一句:“天宜,你为何要这样做?你不也曾说,最忍不住看百姓流离失所的么。战乱最后受伤的,只会是百姓,难道你忍心看着百姓受苦吗?”
邵天宜摇摇头,说道:“正因为陈军人数不多,他们反倒不会杀害百姓,因为一旦激起民愤而反抗,既会因此而损兵折将,又会因此而耽误行军,他们得不偿失。不过只会吓吓百姓们,从他们手里抢夺些吃食罢了。”
“可这只是你的猜测!”费尹大叫。
邵天宜皱眉,无视于费尹继续说道:“想为当年事翻案,恐怕只你我几人的证词根本不够,还须得更多人的帮助。但当年参与之人,大多已为皇帝所杀害,如今留下的还知晓当年那些事情的,恐怕只是那些御厨的孩子们了。而据我分析,这些人,恐怕也早被皇帝用执事门给监控了。
只有在万分为难之际,皇帝因着自身安全受损,他才会将所有力量掉回自己身边,因为他是个自私的人!他肯定会的。只有这个时候,我们才能同那些人接触,才可以和他们共同为当年之冤案翻案。
这件事不会威胁到百姓们的安全,也不会导致郑国如何,只需要一小点点的牺牲罢了。”
邵天宜看向万尚志,此刻的他仿若陷入疯狂,眼中血丝疯涨,渴求认同地看着万尚志,甚至站起身来,凑到万尚志身边,哀求似的说道:“尚志,你说过你会陪我一起的,你现在应该会同我,对么?”
费尹痛呵:“这!你!你这同当年的皇帝有什么区别!?都是牺牲旁人而成全自己,也是自私自利的行为!我不许!”乃因激动而呛咳起来,咳的满脸通红,还叫嚷着:“不…咳咳许!不许!”
文华紧忙凑在费尹的身后,拍打着他的背部,一脸的担忧,一边说道:“天宜兄,我也觉得这样不太妥当。”
邵天宜完全无视与费尹和费文华的阻拦,只定睛看着万尚志,渴求与他的回答。
万尚志只觉这样的邵天宜太过陌生,他疯狂